在总算放下了过去的现在,宁懿只想好好地和重华在一起,可重华拒绝的实在太干脆,让他忍不住地就想要伤害。
却又怎么舍得。
所以他只能丢下她,仓皇地逃开,去抱其他的莺莺燕燕入怀,似乎闭上眼睛,就能欺骗自己并不知道怀里的人不是她。
离开京城的第四十日,皇舆归京,万人空巷。
十四殿下交代完事情,回去懿王府中闭门谢客,在酒窖里虚耗了几日。
萧暮然来找他。
“吵架了?”
一袭黑衣的人长身而立,眉飞入鬓,还是一派的风流潇洒。
她夺过宁懿手中的酒坛灌了一口,隔着矮几在他身边坐下,多出来的酒水顺着她精致的下颚落到颈间,滑进衣襟里消失不见。
宁懿瞥了她一眼,没有在意她的逾矩,伸手抓过另一坛酒,拍开酒封喝了一口,问道:“再有二十日就是秋闱了,三小姐不好好努力着,跑来找本王做什么?”
萧暮然笑道:“原来还记得日子啊。是福儿姑娘怕你把自己醉死在酒窖里,请了我过来看看。”
宁懿就微蹙起眉。
所以这就是丫头从小养在身边的不好,胆子特别大,却也能在某方面很好地看透主人的心思,误打误撞地做些让他期待的事。
只是这回她请错了人。
还是她不愿意来?
想到这点,宁懿就又灌了一口酒。
萧暮然道:“王爷期待的事情,恰恰是那人的掣肘。王爷有没有想过,丞相那样清贵皎洁的人,或许更适合远远观望着,不落红尘中?”
蓦然被戳中痛处,宁懿瞬间心头火起,将酒坛砸碎在墙角里,怒视着来人。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瓶颈,重华那样的人就合该娶个温柔贤淑的妻子举案齐眉,孤独终老,而不是被他这样心有阴暗嗜血的人绑缚在侧,弄玉吹箫。
可他就是想要她。
想要的不得了。
他不甘心,怎么能甘心,也放不下,更不想放下。他绝不愿意就这样放她一个人敉平了善恶,泯灭了生杀,然后一个人在世俗之外岁月静好,缱绻流光。
他微眯了眼睛锁视着萧暮然。
三小姐倒是懂他这份执着,所以并不为他眸中的危险所动,笑着灌了口酒。
却道:“我第一次见到重华的时候就知道,她这样的人,无论面上有多温润,骨子里都是彻骨的寒冷,本来就没有多少在乎的东西,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她心里装的是天下苍生,又有多少地方能腾给在乎的人?爱上她,或者被她爱上,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她口中说的是重华,心里想的却是那一年的鲜衣怒马,放歌天涯。
宁懿焦躁道:“所以呢?我就要放着她随她去关心她的天下苍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也无所谓,自己去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萧暮然道:“王爷通透。”
“不可能!”宁懿蓦然站起,怒道:“我并不在乎什么天下苍生,大凉也不可能缺了她一个重华就生灵涂炭。我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尽享天伦,更不可能看着她和随便什么人举案齐眉,儿女绕膝,我没有那么大方也不想那么通透,她以前是我的,以后也只能是我的。她的人,她的心,她所有的一切,都只可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窝在酒窖里醉生梦死,抛去情势所需,又何尝不是为了让她担心。他想到那个出尘清净的身影,却只想让她露出不一样的绮丽表情。
萧暮然敏锐地捕捉到他口中漏出的线索,笑道:“‘从前’?这还是在下头一回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