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懿却缄默。

萧暮然想到了这两人是同期入京，且都与老丞相关系匪浅，一直以来堆积的许多疑惑便瞬间明了，她轻轻地牵起唇角。

三小姐了然道：“原来赵宁懿是为了重华才成为十四殿下，十四殿下又是为了丞相才成为如今的懿王。”

光华内敛的懿王殿下没有说话，背在身后的右手紧握成拳。

他其实总能在萧暮然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才忍不住想要将一些重担让她看见，似乎这样自己便能轻松一点。

丢下萧暮然，宁懿迈出酒窖。

多日不见的阳光有些晃眼，宁懿举袖遮挡，却在手腕和袖角的缝隙间见到了她温然的身影。

重华站的离门很近，近到足够把他们刚才的对话听了个清。

她穿着一身白衣，领空紧闭，浓墨般的长发高高束起，在温和的阳光下愈发清丽。

福儿站在她身后，对他们福了一福，兀自退了下去。

重华没有动。

阳光暖暖的，让宁懿觉得自己像是被浸在了温酒里，浓香醇郁。他笑了一下朝她走去，站定在心爱的人面前，与她四目相凝。

重华高蹙着眉峰，似有不忍。

宁懿笑道：“这么严肃做什么，我又不会真地吃了你。”

重华就突然心悸，蓦然闭上了眼睛。心脏像是被用力撕扯着，她整个人都被自责和痛苦包围，觉得是自己害了宁懿。

面前之人因她而下山，落在这俗世红尘里，在泥潭中浸淫太久，又要因她而失去有一个完满人生的契机。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补偿他。

宁懿将痛苦的人轻柔地揽进怀里，微微笑起，附在她耳旁道：“丞相毁了本王的大好人生，极乐天伦，不若，就把自己赔给本王吧。”

重华握紧了双拳，颤抖着，犹豫了一晌，轻轻抓住了宁懿腰边的衣服，渐渐地攒紧，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里。

感受着肩膀处温了又凉的湿意，宁懿仰起头来望着天空，认真道：“路是我自己选的，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等以后天下太平了，我们回皓月山吧，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可我还是最怀念在山上的日子，虽然我们五个人中没一个煮饭好吃就是了。”

怀里的人闷笑了一下，放松了攒紧他衣服的手臂，宁懿的心里突然就涌上一股暖意，觉得大抵这就是岁月静好，此生无憾了。

他抱紧了重华，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旁道：“我尽力放松自己，不会去逼你，但是，我也希望你可以试着去喜欢我，尝试去爱我，就……试一试，好吗？”

虽然他觉得她对自己也并非没有爱意，但是又无法确定。毕竟她的情况那么特殊。

重华抬起头来望着宁懿，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害他。

宁懿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颤抖着清纯。

重华到底没有忍心推开他，便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吧。

她将手附上了宁懿的背脊。

萧暮然在门后牵起唇角，眸中划过一丝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