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开始后,重华忙的脚不沾地,宁懿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子一党实力大损,终于开始考虑重用他这个闲散王爷了。
太子端坐上座,一副温和儒雅的姿态,笑对宁懿道:“本宫近日听闻,今榜入闱的进士中,有一位文武双全的才子,乃是江南首富萧家的三公子,名唤暮然。”
宁懿拱手道:“太子说的是,的确是萧家的三公子。不瞒太子,其实十四见过这位萧暮然萧公子。”
太子道:“哦?”
宁懿笑道:“真要说起来,其实认识这位萧三公子的人是重相。太子可还记得,大约两月之前,十四在相府喝酒的事吗?”
太子用杯盖磕着茶碗,状似回忆道:“好似确有此事。”
宁懿道:“其实那时萧公子也在相府,十四便与萧公子有了一面之缘。”
太子笑得颇有深意,“哦”了一声道:“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吗?”
宁懿面露赧色,低下头道:“说出来让太子见笑了,其实,十四和萧公子还见过两面。因为十四和萧公子情趣相投,所以……结伴去喝过两次花酒……”
太子爽朗一笑,道:“年轻人嘛,有些风流嗜好,可以理解。”
宁懿谢过太子。
太子道:“本宫听闻十四弟在围场救了丞相,从那之后就受到丞相颇多礼遇,可是真有此事?”
宁懿笑道:“仅凭十四那点微末的武功,何德何能救得了丞相,十四只是运气好,十六弟放穿云箭时,十四离得不远,因而率先发现了重伤的丞相,这才得以在紧急之际施以援手,不久之后禁军赶到,是大统领用内力替丞相逼出了箭毒,带丞相回去看城的。”
太子盯着宁懿看了一晌,宁懿不卑不亢。他突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小看这个弟弟了。
遂笑道:“本宫先前听信了谗言,还以为十四弟对丞相有意,这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宁懿闻言面上一红,露出慌乱的神色,匆忙地想要解释,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只得红着耳朵低下了头。
太子见状笑道:“重相霞姿月韵,风姿卓绝,十四弟好眼光。”
宁懿低着头无奈道:“丞相那样风华绝代的人,不是十四可以肖想的。”
太子笑道:“十四弟此言差矣,若论容颜俊逸,十四弟也是不遑多让,何况十四弟乃是父皇最为宠爱的皇子,是我大凉的懿王,若是能得丞相颔首,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宁懿低头赧笑,心里却是分明的很。
这事儿在太子看来的确是一桩美事,在百姓眼里却只会沦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太子想要拉拢重华,又担心以重华之能,会超脱他的掌控,他抓不到她的把柄,寻不着她的弱处,又没有什么好威胁重华的,便索性抹黑她,将她拉下神坛,这才有了方才这一出。
不过,倒也正合了宁懿的心。
反正人是无论如何都要追的,以后也是无论如何都要跟他走的。
便激动地谢过太子。
还有萧暮然。
既然都惊动了太子,看来,今科的状元是非他莫属了。
果不其然。
殿试上,五百进士慷慨陈词,文采斐然,萧公子针砭时弊,有的放矢,深得圣心,大魁天下。
十月小阳春。
放榜萧郎作状元。
萧暮然三日打马,看尽皇城烟霞。
琼林宴照例设在皇家花园,皇上宴请新科及第的进士们,王子皇孙、文武百官皆来庆贺。
几位适逢婚龄的公主也来了。
萧三公子海量,被美酒围攻了好几轮,还能井井有条,恰如其分,想灌醉他的人无不甘拜下风。
看她谈笑风生,左右逢源的样子,宁懿含着笑意,对她遥遥举杯。
她亦回以一笑。
另一边,想灌醉重华的人也不少。
五年前重华喝酒三杯倒,惊了圣驾的故事,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仗着自己太过容易饮醉,也不常赴宴,所以能够逮着丞相灌她酒的机会实在不多。是以一碰上御宴,心怀各种理由想要灌她酒的人就会络绎不绝。
可惜的是,依重华的性子与身份,她若真的不想喝,真敢灌她的人也没有几个。
推了光禄大夫的酒,重华借口吹风绕进了后花园。
宁懿知道她肯定是去用内力逼酒了,便想去调侃一下看她脸红的样子,遂瞅准时机,悄然起身跟了过去。
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未名湖边,无心亭里,太子殿下领着丰乐公主来寻了重华。
他们身边有隐卫跟着,宁懿无法近前,便躲在了最近的黑暗里。
他看见太子殿下对重华说了什么,向他介绍了他的胞妹丰乐公主。公主国色天香,落落大方,又有些娇柔羞怯,对着重华得体一福。
公主说了什么,太子在旁附和,重华想要拒绝,太子就又说了什么,说的重华颇有些为难,到底是应了下来。太子与公主便先后谢过重华,一一离开,公主笑得非常开心。
重华目送他们离去,半晌,望向宁懿躲藏的方向。
宁懿在心中暗笑,他估计重华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她总是能够发现他藏身的地方。
便走出黑暗。
宁懿走向重华,对她笑道:“看来太子殿下是为胞妹物色如意郎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