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回京了，带着三份万民请命书。

一份是军队将士的，一份是萧家的舆论攻势下得来的，还有一份是多年来在丞相的各种政策里承恩受益的百姓们自发送上来的。

重华知道这个消息时微微笑起，像是春风拂过大地，宁懿抱着她，像是抱着一整个酸甜苦辣的世间。他其实有点心虚。

事情闹起来简单，要解决也不难，尤其是当自以为能影响你地位的人并不真的能把你怎么样的时候。

贵妃娘娘敢对重华出手，无非是仗着九五之尊认为她已经到了可以被取代的地步，可是重华站在了承乾殿的密室里，皇上便知道所有的平衡都在这一夕间被尽数打破。

九五之尊颁布了最新的土地改革法案，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让男女有相同等级的土地分配和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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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殿下在京城里待了未到半月便请旨回去西北，皇上准奏了，这一旬多的日子里京城风雨飘摇，处于舆论中心位置的两位主人公，重华和五殿下，他们却一直没有相见。

承乾殿的密室里温暖干燥，静默昏黄，苍老了许多的九五之尊将自己的姐姐抱在怀里，仰躺在床上，莫名地问了一句：“她还有多少时间？”

雍容华贵的女子闭着双眼，躺在她小弟的胸膛上，想到了三天之前出现在空气里的白衣青年。他就那样突然地出现，笑容亲和，举止有礼，请她将血蛊的解药换成一颗闪着七彩光华的仙丹。她魅惑地勾起唇角，回答她的小弟道：“也就这个月了吧。”

大军一路浩浩汤汤，重华匹马相送，始终与五殿下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此前一直对五殿下服下的雌蛊与她体内的雄蛊为共生一事坚信不疑，是因为她与五殿下之间的距离一旦小于十丈，二人便气血瘀滞，心痛如绞。

大军全部上了官道之后，五殿下扬鞭止步，策马回溯，奔回了在别亭脚下驻足的重华身边，身躯在铠甲的掩护下绷紧。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个眼神，只是一抹浅笑，所有未出口的话语便留在了对方心上，温暖了彼此的胸膛。

重华倾身示礼，五殿下抱拳颔首，一挥缰绳，纵马离去，扬起了一片尘土。

宁懿驾着马缓缓踱步，来到重华身边。

他笃定道：“你爱他。”

重华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答道：“是啊。”

宁懿握紧了缰绳，蹙眉道：“那为什么不跟他走？”

三藩已定，大凉一统，接下来便是让烈赤和卫戍两个汗国归附，她完全可以找个理由跟他一起走。

重华就温和了眉眼，收回视线望着宁懿，轻笑道：“我以为你舍不得。”

被调侃的人就聚了气，将她一把提到自己的马上深深亲吻。

她顺从的很。

宁懿却在她的口中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重华一把推开他，侧身喷出了一口血。

宁懿惊讶地扶住重华，截住她乱窜的气血，输入内力将它们导向正确的方向。待她没事了，正想问些什么，重华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臂，问他：“你当真想要皇位？”

她凝视着他的双眼，问地认真，声音清冷，内含了无数的可能。

宁懿却答不出来。

他真的不想要皇位吗？

他想要的是怀里这个人，可若没有皇位，他得不到完好无损的她。

萧暮然问丞相身体里的血蛊是否另有玄机，皇上没有否认，九五之尊含着笑望向跪在地上的宁懿，感慨了一句——有时候偏偏是最不屑一顾的东西最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然后就随手用烟柄敲了敲皇榻。

于是这次就换成了宁懿盯着重华没有说话，默默地在心底坚定了信念。

见他如此，重华轻阖双眼，淡然道：“你会得偿所愿的。”

得偿所愿。

世间有得便有失，如此才能维持一种绝妙的平衡。

九世乞丐换一世帝王，很多时候人们并不知道自己会为了一句“得偿所愿”而付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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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竹声响，饯旧迎新，恰逢太子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