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浸在热水里的时候感觉到痛苦，重华将自己埋进水里平复着自己，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看见她的软弱。

已经长成青年的十六殿下走进浴室里，站在温暖的池边，将毒脉之主交给他的毒药倒进了水里。

他其实不必这么做，反正她也命不久矣，身体上的痛苦只会让她的心活得更轻易。

重华的唇边溢出鲜红的时候他笑的疯狂，对她道：“重华，你们两终于都要付出代价！”

她就浮出水面望着他，眸光冷，声音更冷。

她早已不想知道他在愤恨些什么。

便问他：“你做了什么？”

十六殿下看着她唇边的血迹，惶然地走进池里，趔趄地跑去重华面前，想用指腹擦去她唇角溢出的鲜血，可长袖浸染，她唇边依然殷红。他急地反复将她按进水里，念着她的名字，抱着呛水的人又放开，想去吻她的唇。

重华阻止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嘶吼着问她，“我有哪里比不上他们？你为什么就不能顺着我一次？为什么就不能爱我一次？！”

他不想道破他只是“想要”的事实，只问他：“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他疯狂地笑着，往后退了两步摇着头，狠狠盯着她，抿紧双唇。

重华走到他身前停下，抬起头用那双潋滟的眸子望着他，又问了一遍：“你对宁懿做了什么？”

曾经的少年咬着下唇神色复杂，就这么看着面前对自己再不一样的女子，蓦然将她推到池边狠狠亲吻。重华并没有阻止他，由着他扯开自己的衣襟，然后冷眼看着他在那一片青紫痕迹中仓皇退开。

青年望着她目眦欲裂，恨地浑身都在颤抖，问他：“谁干的？！赵宁懿还是赵宁安？！”

她不想答他，觉得可笑，替三殿下不值。

自从贵妃娘娘因为谋害丰乐公主被贬为奴后，这孩子就愈发仇恨。他恨所有对他表达爱的人。

便见十六殿下狰狞地笑着，走到重华面前，抬起她的下颚道：“不如请丞相大人移驾桓王府，小住几日，让十六也尝尝你这天下第一美人的滋味，我就帮你救他，怎样？”

可重华早已信不过他。

她也并不需要。

眼见重华冷下表情，挥开了自己捏着她下颚的手臂，转身欲离，十六殿下一把抱住了她的身体，哀求道：“重华——”气息慌乱，声音凄惨，倒也让她生出了一丝怜悯。

如果他没有参与谋害自己的妻子，如果他没有诬陷三殿下，如果他没有伤害宁懿，她或许会帮帮他也说不定。可事到如今……

重华震开了他抱着自己的身体，对他道：“我不会放过你的党羽，好自为之吧。”

望着自己唇边滴落的血液，和那人决然离去的背影，十六殿下跌坐在池里，眼角笑出了晶莹。

最疑惑的人是昌平、福儿和文玉，皇上对待丞相的态度突然就变成了挚友，丞相也适应良好，仿似之前的十三年不过黄粱一梦。

三人也分别试探过两位当事者，能够确定是丞相对皇上做了什么。

烛光下，重华将自己的手腕递给昌平，示意他探自己的脉，收了手的昌平心下大惊，方寸大乱。

“怎么会……”昌平惊愣着喃出这句话，转而急切道，“我去毒脉……”

“不必了。”重华道，“此毒无解。”

而且她留着这毒还另有他用。

昌平望着面前清冷出尘的人，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她了。

无论是容貌，还是心性，他觉得如今的丞相，根本不像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