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林珺瑶双腿一软,几乎就要跪倒在地。她终于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等卑微了。公主,也不过如此!
这个穿黄袍的人可以将你捧上天,自然也可以毫不留情地摔入谷底。但如果自己当众说出······嘿,只怕顷刻之间就会粉身碎骨······难道张寒的事他也知道了?不,不会的。张仙屿是他的亲妹妹······
心念至此,林珺瑶竟然慌了神,澎湃的血液犹如潮汐,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她的指尖。
“哥,你急什么?要是没做亏心事,又怕什么鬼问门?”依然公主飘到林珺瑶跟前,嫣然一笑,眉毛都快飞上天了,似乎想要将金顶上盘据着的大金龙打下来一样,声音中浸满了欢快之意。
林珺瑶眉眼不动,淡淡地说道:“公主,玉露情迷香遇潮即化、遇热即消、遇肤即入,男子一闻到香气便会消失心痴,情不能自禁。臣将这种东西带在身边,岂不是太不保险了吗?”
依然公主一时语塞,咬牙恨恨地甩手说道:“哥哥,你的意思是这香是我叫人放的?我也犯不着呀!”
“臣无此意,公主不要误会。——要知端底,只问这奴才就是了。”林珺瑶微笑着答道。
这丫头,她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动她吗?李昌平手中的茶早已喝尽,他一边想,一边白瓷杯盖轻轻碰上杯身,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肃然的大殿中,敲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那就一起问问吧。”李昌平挌下茶杯,又恢复了往日的宽和。
与上次不同,只不出北镇抚司大门就没人来管,甚至连一次像样的审讯都没有,还准许带丫鬟伺候。每日吟诗作画,餐餐酒肉,反倒令她不安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张寒来了。
“世子,这北镇抚司官署比起南阳王府如何?”张寒噙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林珺瑶马上正了颜色:“大人说笑了,在下即使不要脸面,皇上也是要的,尚是嫌疑之身,怎会随随便便在官府里闲逛……”
张寒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事情不是你做的,但能不能出去,还要看你自己。——林香怜在哪里?”
“林香怜?一个小丫头而已,也值得这般大动干弋?”林珺瑶状若无意地问道。
张寒闻言冷笑道:“从前的你说话并不是这般阴阳怪气。”
林珺瑶淡淡地一笑,语调薄凉:“是呀。从前的我被养在闺中,不识你们男子的天地。——有时候,权力真的会成为一种欲望。”
“连你也深陷其内了,不是吗?”张寒沉默片刻,轻轻地反问道。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望而不可求的爱情同样醉人。”林珺瑶握了握手中的翠玉长萧,“这个世上,存在着太多太多的无奈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我能逃避得了的。”
“你是放不下谁?顾云溪?还是放不下权力?”
“我和顾云溪的债早已两清;权力之于我,也没有什么价值……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可以抛下一切,又能跑到哪去呢?所以我要权力,我要利用权力,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张寒默然。十三年前,自己也信誓旦旦地说过这句话。
但时间总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方寸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