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佩月登时警觉，赶忙掩住话头。

俞清隐长叹一声，盯着她幽幽地说道：“老大人的案子已经了了，官复原职，还得到了陛下的赏识。算来，你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在宫里做个奴婢也不是办法……可有什么钟意的人？”

“少时家里给奴婢订了亲。”佩月恭敬地说道，“因着家父获罪，一直没有完婚。”

“那也是委屈你了。”俞清隐点点头，只觉得心中烦闷，犹如一块黏痰塞在胸口。

自她怀孕昭告天下始，李国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传来讯息了。从母国带来的白雪早成了皇上身边的掌事大宫女，而这个佩月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人，她流的毕竟是大夏人的血。

在夏宫，她能信得过的，有谁？

“既然如此，待本宫禀过皇后，放你出宫完婚，可好？”俞清隐随手翻着手中的《左传》，漫声说道。

“多谢娘娘。”佩月闻言，禁不住面露喜色。也是，青年女子，哪有不憧憬男欢女爱的呢？

俞清隐看向书页的目光渐渐有了冷意。佩月是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宫女，知道了自己太多太多的秘密……

“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是。”佩月知道俞清隐的规矩，青衫一摆，腰枝灵动如水蛇，飘出了宫妃雕梁画栋的寝殿。

“出来吧。”俞清隐以手支颐，慢悠悠地说道。

屏风一内侍模样的人转出，冲着俞清隐单膝跪下：“卑职锦衣卫副指挥使聂小珊，叩见大长公主。”

俞清隐颔首微笑道：“平身吧。”

“谢殿下。”聂小珊声音清脆，眉黑面白，想来亦是青春年少。

“孤与李国联系，从不与线人接头。聂大人堂堂三品……想是必有要事。”俞清隐漫不经心地说道。

聂小珊淡淡地一笑，拱手说道：“殿下，卑职是奉陆大人之命前来的，呈上陆大人亲笔手书。”

——“骨肉之亲，难舍难分，是去是留，君自决断。”

字体潇洒俊俏，清丽飘逸，尽灵天地之灵秀。陆益忠写的文书他看了六七年，绝不会认错。

“陆丞相这是……信不过我吗？”俞清隐苦笑着说道。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是您的骨肉至亲不错。但您腹中的孩子，夏国的公主或皇子，也是您的骨肉至亲。陆大人不敢保证，您不会背叛李国。”聂小珊语气狠厉，手指已按上了袖中的匕首。

俞清隐闻言，面无表情地说道：“那陆大人的意思……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人总是会变的，大人与您七年未见了。谁能知道现在的您，还是不是七年前甘为李国披甲操戈的您。”聂小珊扬了扬光洁的下巴，认真地看向俞清隐。

俞清隐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窗格外明媚的春光，淡淡地问道：“无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