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的繁华永远是它国所难以比拟的。作为这个庞大帝国的皇后,年方九岁的张无陵比其它同龄的孩子更加早熟。
尽管如此,陆益忠看向她的眼神依然充斥着无边的担忧。没有国色天香的容貌、没有显赫的家族,也没有成熟的权谋手段,本就不是正位中宫的合适人选。
当年他将她扶上皇后之位,不过是要借此挟制俞清隐罢了。可现在……手心手背都是肉……
“陆叔父。”走着走着,穿花度柳,他已经来到了皇帝的住所。李正则只比张无陵年长一岁,正是不知人事的时候。
不知人事,也正是人生中最干净的一段光阴。
何为君?何为臣?身为君王的李正则可以不计较,但身为臣子的陆益忠不能。
心闪电念之间,陆益忠已然跪倒:“臣陆益忠,叩见陛下。”
李正则歪歪脑袋,纯洁无瑕的眼眸中尽是不解:“陆叔父,为什么连你也这样?”
陆益忠闻言,只在心中暗叹,面上却仍不露出,依旧是和蔼而又温暖的微笑:“陛下,您是天家的子孙,这都是您受得起的。但臣有一言不得不说,‘叔父’二字……您这样说,会给老臣带来麻烦的。”
“陆伯伯,谁要找你的麻烦?告诉朕,朕替你做主!”李正则扯着陆益忠的衣袖要他起身,满脸的义愤。
孩子们都是一样,年纪小小,却偏偏要做大人的样子。
陆益忠不禁失笑:“有陛下在,谁敢找臣的麻烦?”
“伯伯,你一天不曾入宫,荣娘娘便念叨一天。您是来看她的吗?”李正则好奇地仰头问道。
“荣娘娘?”陆益忠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大声说道,“陛下,你可知道。荣妃娘娘是您的嫔妃呀!”
李正则仍是不解:“可是宫中的人都说朕是荣妃娘娘抚养长大的。”
陆益忠透过他天真的面庞,仿佛看到了他日后可能的狰狞恐怖。唉,天命如此,夫复何为?譬如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蹲下身来,与年少的天子四目相对:“陛下,臣知道您听到的不止这些。”
“陆丞相。”李正则双手猛得一抖。
陆益忠笑了笑,俯身低语道:“陛下,臣想求您一件事情……”
李正则赶忙笑道:“叔父请讲。”
“荣妃于您有养育之恩。老臣希望,不论如何,都莫要伤害她。”陆益忠复又跪下,向李正则郑重一拜。
“叔父……”李正则稚嫩的脸上神色复杂,“正则永远不会。只是您……”
陆益忠呵呵一笑,怔怔地说道:“陛下,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微臣。”
他,终究是亲手毁了一颗真心。
略微的迟疑之后,陆益忠转步去了荣妃的寝宫。
“陆相爷。”荣妃此时刚去千月宫请安回来,才下步辇,“还不请相爷宫里坐坐。”
“劳烦娘娘,微臣惶恐。”陆益忠赶忙弯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