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先行审问江宁官员,视情况再做定夺,请刑部大人做指示,陈政道。
陈政见形势不好定夺,立即将决定权推给了谭秋桓。
既然是太子的人,由他裁决总不会错,只是此案尚有疑点,不知道刑部这位年轻的官员能否看得出来。
范谦一言不发,等着谭秋桓说了再做分辩,他需要向承启帝汇报,他知道皇帝能看出一丝一毫的疑点,这样交差委实说不过去,就算大理寺少卿推来推去,他也不能推。
邱子护和卢嵩章均已认罪,邱子护将涉案经过全部交代清楚,但卢嵩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认罪,且精神失常,所言有多少可信尚未可知。
史允文言辞畅通内容又前后接应,听起来并无什么大的问题。
三司会审,公开正式,如今还没有屈打成招的道理,三江一干官员应是没有受到刑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
只是,卢嵩章既为一地之长,素来身体康健,为何突然如此颓靡,是否太过怯懦?还是突然经受了什么打击?相比而言,这个史允文却神态自然,有理有度。
据江阳所述,密教没有了内应,谭秋桓直觉他没有说谎,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到如此地步,邱子护应是不存在侥幸的。况太子施恩,他看来是真心感激的。
谭秋桓淡淡地瞥了一眼堂下垂首叹气的史允文,道,你可知原江宁府尹接触过什么人?
史允文脸色微变,紧接着他就恢复了原状,颔首道,罪臣不知。
谭秋桓看到了他一闪而过的不安。
赵千诩看到谭秋桓问史允文,立刻便明白了谭秋桓的意图。
不多久便下令停止审讯,暂且收押。
陈政和范谦皆表示十分赞同赵千诩的意见。
查,江宁府尹何时开始失常,他彼时接触过什么人,谭秋桓对刑部狱吏道。
谭秋桓回到了自个儿的官署,果然少了个人。
他临走前叫他的几个小厮去干活儿,正在气头上没搭理谭秋雅。
谭秋雅自是不会乖乖地等他回来,人不见了乃意料之中的事。
谭秋桓也不急着找她,等她捅了篓子叫人家逮回来的时候,再趁机会大骂一顿叫她回家,这次一定要叫她回去。
他还能不知道谭秋雅的心思吗,可赵千诩此人危险得很,他城府之深深不可测,比之当今圣上雷霆手段恐怕有过之无不及。赵千诩早年备受压制,刑部兵部工部、朝中内外赵修远又是广有势力,恩宠盛极,承启帝却在这个时候立了太子。
承启帝若不立太子,那赵修远将来必会登基,避免了夺嫡之争手足相残,承启帝若欲立赵千诩,又何苦常年来苛待自己的长子,却在赵修远羽翼正盛之时,让赵千诩做了太子,成为遍及朝廷的四皇子党众矢之的。
其心,为臣者实在不忍多言。
帝王之家,先有君臣,后有父子。
手足相残竟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只能叹皇族冰冷不是寻常人可直面的。
他并非不知道谭秋雅想还恩,对赵千诩有情义,但此时夺嫡之争在所难免,她若插手进入这个圈子,赵修远斗不过赵千诩,恼羞成怒必会不择手段,定然从她下手,谭秋桓想避免她卷入这种斗争。
赵千诩未必对她有意,况皇族冰冷,有意又能如何?
这厢谭秋桓为了谭秋雅精打细算,生怕她眼神不好吃了亏没处说去,谭秋雅却不管孰是孰非,一个劲儿地奔太子去了。
可她一介小厮,哪是随便能见着太子的?只能是心向往之、身不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