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三天,一行人终于满面黄土,发丝凌乱,穿着浑身没一块好看的衣服,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杼州。
杼州府的官吏一脸狐疑地看着这群人,磨磨蹭蹭地不去通报,蔫儿吧唧的谭秋雅当场就火了,跳下马车指着他就大骂道,我等京城官员例行公事,还不快快叫你家大人请我们进去!耽搁了大事,唯你是问!
门房立刻去通报,没多大会儿,杼州府丞杨子业便赶来了,毕恭毕敬地把他们请了进去,再三表达了他的歉意,并安排驿馆,嘱咐谭大人好好休息。
谭秋桓淡淡地应了。
杨子业大人仿佛和他们达成了一直,都敛声不提杼州之事,可这一路赶过来都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到了这却一点都不急了,是何意?谭秋雅留意着杼州城内的居民,他们神色从容,压根不似饥寒交迫、困于生计,那一伙逃难的,莫不是从别处走来的?谭秋雅觉得自己有点着急,杼州既然临海,盐是有的,何至于流离失所?
按说京城官员来巡查,杼州府尹得来接待才是,若是有事不能亲自来,也得托人致意,这么大会儿却都不见那位大人的影子,杼州府丞也绝口不提,谭秋雅心中起疑,但那杨大人举止坦然、彬彬有礼且进退有度,谭秋雅见惯了面目和善却尖酸刻薄、道貌岸然的商人,凭她多年的经验来看,那府丞真真不似作伪。
而那伙围攻他们的人群是从杼州方向来的,谭秋雅了解弟弟,谭秋桓既然一言不发又如此着急地赶来了,想必此事绝非小事,而且定是迫在眉睫,他不可能弄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个杼州城的确有问题。
谭秋雅心里有了点底子,便不慌了,她知道谭秋桓定有办法。
杨府丞执意陪同谭秋桓一起用餐,饭菜端上来,谭秋雅才是傻了眼,只见那清汤上隐隐漂浮着一丝绿意,要知道路过的驿馆都没有这么寒酸!你堂堂杼州府竟拿不出一点像样儿的饭食来?忒也轻薄我等!
杨大人并非视而不见、引以为常,只是对于此状的缘由闭口不提,却一个劲儿地道歉,表示招待不周、请求谅解。他双眉紧蹙,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极为深切浓重的黯然,致歉之后便默不作声,再没有更多的解释了。
这要换了别人,谁管你诚不诚恳,真不真挚,这明摆着就是寒掺人!敢这样对待京城的官员,那杨大人居然还能安然地在杼州府做府丞?不论是京城哪位大人来,都会觉得杨子业心知肚明解释没用,便也懒得虚与委蛇了,此官从而恼羞成怒,至少也要回京弹劾他个玩忽职守,你既懒得应付我,我便叫你不必应付了!
谭秋桓仍旧脸色平平,并无不妥,淡然地用餐。
谭秋雅不禁大疑,这杼州城到底有没有钱了?那府丞就是要轻薄他们也犯不着用这种方式,难不成这株洲城真到了这种地步?还是他们故意为之?这样子想必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为何无人上报?靖朝政治清明,怎会有这种事情?
一桌人相对无言地吃饭,吃完饭又彼此行礼告退,竟是再正常不过了。
驿馆环境还算整洁,谭秋桓住了二楼的一间房,谭秋雅住在他旁边,谭秋雅另一边便是双玺,其余人都住在了楼下。
谭秋雅居于中间,这个安排,可以看出谭秋桓挂念他姐姐是个不省心的,特意顾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