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胤和闻舟从静心殿里退下来就觉得没戏,但陛下瞧着很不好,太监在旁边一直打着眼色,他们不能待太久了,便齐齐告退了。第二日上朝,却是谁都没料到。
朝堂上分成了两派,一半人坚决否定,另一派则认为此事不好说,且关系紧要,应该从长计议。
韩胤和闻舟对视了一眼,韩胤上前一步,道,陛下……
承启帝却打断了他,说,你若还是昨日那般说辞便不用再说了,还有谁有别的看法都来说说。
韩胤一惊,只好退了回去。闻舟颔首沉思,微微皱了眉,他心里有点异样,直觉此事不大对。他朝主张从长计议的大臣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们言之凿凿,竟都没有松口的意思,心中便有了计较。
岳铭却是不依不饶,躬身一礼直言道,陛下明察,建造皇陵乃国之根本,万万不可大意,何况大靖国天下之大,岂少人才?陛下不若再等等,臣也以为易某无知短浅,多半是个骗子,是断不可用的。
赵修远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皱着眉看向身边人,丘有浩忙悄声道,兵部岳铭,六品官职。
承启帝看向岳铭,还未开口,一名礼部官员却缓缓站了出来,只见他满面难色,两根细细的眉毛互相挤呀挤得,终于绞在了一起,是一个极为憋屈的模样,启禀陛下,不是臣等催促修建皇陵,臣等的胆子就是大破了天也丝毫不敢怠慢呀,臣等若是在这上面草率办事,不说天理皇恩,就是臣自己的祖宗也是不饶的啊!
忽然他话音一转,口舌伶俐了好些,像倒豆子似地哗啦倒了一地,想想陛下登基以来一直忙于政事,本来早该修建皇陵,可是逢上了歉年,陛下怜惜百姓下令推迟工事,后来又有作乱,而今天下太平,百姓安乐仓廪富足,却来了场大雨,这一推又是三个月,臣心里难过啊,陛下,真的不能再拖了……说完,此官举起袖子抹着眼泪。
闻舟认得此人,且两人在一起做过事,他诚心实意地想,这种堪比声泪俱下,感天动地一般的本事他是不及的。
工部官员看了他一眼也不甘示弱,是啊,陛下总是勤勉政事,把自己置在后头,做臣子的做到了这一步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臣求陛下就心疼一下自己,也当是可怜可怜我们这些臣子了!
这下便没人能说什么了,再说那岂非是无父无君不配身为人臣了。
承启帝看了掩面而泣的这二人一眼,就别过了眼神,面上似有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朕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承启帝转而道,韩胤你还有什么话?
韩胤抬眼,道,二位大人所言甚是,皇陵修建确实不宜再拖了,臣愿即日开始。
好,有你在朕也是放心的,那便还由你办罢,陈政,你的意思呢?
众臣听得云里雾里的,这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陈政看了一下皇上的脸色,他其实也是稀里糊涂被点了名,不过他可不能随意应下,他躬身颔首道,陛下,恕臣愚钝,臣不明陛下决议是在何处修建皇陵?
承启帝显得有些乏了,半个身子倚在龙椅上道,你们不肯让朕用他,又敦促朕赶紧动工,眼下再找人怕是也来不及了,还不是顺了他韩文宪的意思——就在南苑罢,王怀恩传旨,还令韩胤陈政二人督办皇陵修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