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年对姜慕晚的好,见过的人都会感叹一番,未曾见过的人都持怀疑态度。
当付婧与宋思慎两位见证人想用简洁而又真诚的言语告诉宋家人顾江年的不同之处时,无一人相信。
也无一人想听一听这其中的真相。
直至今日,她们见到那个着一身西装气质非凡的男人用臂弯拖着姜慕晚,跟抱小孩似的抱着她时,心中的偏见跟想法都在做减法。
这世间,真有人能将她宋家姑娘当女儿对待,只是他们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天子脚下从不是什么净土,也无净土。
那些所谓的男男女女之情,哪一个不是带着利益来的?
也鲜少有什么干干净净的善男信女之情。
可今日,这种想法,正在逐渐的消散,而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消失。
如果我从未见过彩虹的模样,那便罢了,可现如今,我见过彩虹,又怎会被其余事物所欺骗?
顾江年于姜慕晚而言,是彩虹。
是那年幼时不可触摸的一切。可这年幼时不可触摸的一切今日都触摸到了,不仅触摸到了且还拥抱住了它。
老爷子观察期过,欲要出院,思及姜慕晚,本想看一眼,不曾想,行至病房门口准备推门进来的人停住了手中动作,苍老疲倦的目光在刹那间泛出了星火。
本是疲乏的目光顷刻之间被光彩笼罩。
而这一切只因目光触及到了病房里的那一切。
“爸爸、怎么。”
俞滢见此,稍有些纳闷儿,一边询问一边向着姜慕晚病房望去,乍见眼见这一幕,那声未曾出口的询问就此止住了。
她与老爷子一样,愣在了病房门口。
而病房内的那一幕,震撼之余多了一份难以置信。
她们所见的顾江年,强势、霸道、更甚是有一身傲骨。
进退之间亦有搅弄风云之势。
可眼前,病房里的顾江年,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柔之意,低首侧眸亲吻姜慕晚发丝时如同对待将出生的新生儿。
宽厚的大掌游走在她背脊上时,轻缓而又带着无尽疼爱。
轻蹭她面庞时,那低垂的眉眼间隐去了几分是强势,徒剩下几分温软。
俞滢仅是看着,脑海冒出了如此一句话: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低头浅吻爱涟漪,侧耳轻说情无限。
这世间,只有两种人才能尝的出何为宠爱,是受尽苦难此生未曾被人宠爱过,一种是拥有过且亲切感知过的。
而俞滢,属于后者。
她与宋誉溪青梅竹马,多年感情铺垫,素来是首都上层圈子里的谈资与佳话。
宋誉溪对她,也是及近宠爱,可见了顾江年,她只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俞滢才想起宋思慎的那番话,那番说顾江年对姜慕晚极好的话。
身家万贯易找,能为你洗手作汤羹的又有几人?世人都要求她通情达理,可唯独顾江年要求她做自己,换言之,所有人都想她长大,唯独顾江年要求她做小孩。
宋蛮蛮要是跟顾江年离了,她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对她这么好的男人了
彼时听,只觉宋思慎在说废话。
而此时,结合眼前一幕来看,是她们这些做长辈的太过残忍。
俞滢侧眸望了眼老爷子,见其面色沉静,带着她们这些晚辈摸不透看不清的深意,不由的心中一紧,伸手抓住了宋誉溪的胳膊。
后者反手握住她的掌心,视线从病房内收回来落在老爷子身上,轻轻唤了声:“父亲。”
这日,老爷子薄唇紧抿,一言未发。
低垂首,杵着拐杖缓慢的离开了病房前,向着似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而去,
那步伐,铿锵有力,带着几分决绝。
转身的片刻,带起微弱的风。
“让他来见我,”老爷子跨步离去时,道了如此一句话。
这个“他”是谁,不用多问。
微颤的话语混合着缓慢的步伐席卷着二人的视觉与听觉时,俞滢也好,宋誉溪也罢,都在这句低沉的话语声中听到妥协与退让之意。
病房内,姜慕晚趴在顾江年肩头睡着,这人才在兰英的帮衬下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在病床上,动作轻柔的不像话。
将放下,人就醒了。
姜慕晚睁着朦胧的眸子望着顾江年,纤细的爪子抓着它的衬衫衣领不松手,沙哑着嗓音问道:“去哪儿。”
男人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语调轻柔:“睡吧!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那你还回来吗?”慕晚委屈巴巴的望着顾江年,细听之下,能听出这人腔调里的小心翼翼。
顾江年俯身亲了亲她,心疼不已,但也还是带着几分淡笑的揶揄了一句:“回来,不回来蛮蛮岂不是要当孤儿。”
姜慕晚哽咽了下,水灵灵的眸子有几分泫然欲泣之意,顾江年的薄唇从唇瓣移至这人眼帘,温言软语低低开口:“好了好了,只许你说我还不许我说你了?宝贝儿。”
姜慕晚越是可怜兮兮。
顾江年的心就越颤。
安抚好姜慕晚,顾江年出病房时,远远的便见拐角处有几道熟悉的身影离去。
虽心有所想,但未曾细究。
将站定,方铭与宋思知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二人面色都不佳,且还有那么几分紧绷。
“如何?”他问。
方铭摇了摇头,直言道:“不太理想,没好彻底又来了这么一遭,感染了些炎症,万幸还没开始发烧。”
“宋蛮蛮能活着,是命大,”方铭的话言语完,宋思知就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站在医生办公室听闻方铭跟医生聊天时宋思知就有些许不淡定了。
她从方铭的字里行间里面拼凑出了真相,落水,伤肺,等等简单的词汇混合在一起就是一连串故事的发生。
彼时,宋思知尚且还有几分冷静,没有在医生跟前破口大骂。
眼下见了顾江年,终究还是没忍住。
顾江年听闻宋思知这冷嘲热讽的话,睨了人一眼,望着方铭叮嘱道:“同医生做好交接。”
“明白,”即便顾江年不说,他也知晓。
听到方铭的回应,顾江年的目光不紧不慢的从他身上收了回来,落在宋思知身上,带着几分警告的言语就此响起:“如果我是宋小姐,一定会客气点。”
“几个意思?”宋思知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望着顾江年的目光带着几分浓厚的疑惑。
顾江年高深莫测的呵了声,望着宋思知的目光携着几分轻嗤:“宋小姐怕是还不知谁是自己的金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