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人其实不是既白吧?既白那样性子的人,怎么会听人类皇帝的安排?
九月初,乡试放榜,宋暻毫无悬念的成为解元,至于和他交好的邑县柳荣生,则是第四名。
两人在府城拜别,各自回自己的家乡。
等宋暻回到青石镇的时候,他高中解元的事早已传遍整个青石县,就连吴知县都派人送了礼物来,各位乡绅豪坤更不会落后,甚至还设了宴席想要宴请宋暻。
宋暻直言自己与恩师沈老爷子约好,中榜后第一时间就要去恩师府上拜会,又言自己风尘仆仆,待他回家后稍事修整,过几日一定宴请诸位乡绅。
宋暻礼多起来,哪怕是别人被拂面子,也会觉得心情舒畅,众人笑着表示理解,一一客气拜别,宋暻连家都没回,直接去了恩师沈老爷子家中。
沈家在青石镇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沈老爷子也没有和老百姓群居,他言山上空气好,也安静,于是在城北买了座山头,与半山腰平地处建了座七进的大宅子。
沈老爷子现年七十有六,四世同堂,最大的曾孙眼看着没几年也要娶妻生子了,如此长寿,这在整个昌兴国来说都是少见有福的。
宋暻被下人带进去的时候,沈老爷子正坐在椅子上,赏玩一方新得的砚台。
沈老爷子身材瘦小,往宽大的太师椅里一坐,显出几分单薄,但他虽然眉毛头发全白了,却精神矍铄,看着完全不像个七十古来稀的老人。
沈老爷子为官时人较严肃较沉闷,致仕后人越来越放松,做事从心但凭喜好,有时还颇有些小孩子的脾气。
看着宋暻进来,沈老爷子赶紧招手:“逸之快来,快看我新得的宝贝。”
宋暻赶紧上前,也顾不得礼节,直接从沈老爷子手中碰过砚台,看了一会儿,嘴角露出笑容:“恭喜恩师,又得一方好砚。”
这方端砚纹理绮丽,石质细腻,造型古雅、精美,实在是砚台中的极品。
沈老爷子撸着胡须哈哈笑:“逸之好眼力,我那不成器的大孙子做别的不行,找砚台倒是一绝。”
沈老爷子曾位居高官,后来又开办学堂,但很可惜的是,他的子孙后辈大多资质平庸,竟然没有一个在官场上有出息的,仿佛沈家所有的气运都在沈老爷子身上耗完了,目前沈家在仕途中官职最高的就是他的大孙子,从六品的布政司经历。
沈家子孙读书不行,却偏偏在经商上如同被点通了任督二脉,好几个都是搂钱的好手,因此沈家的家财越来越多,但沈老爷子做官多年,怎能不明白,没有权势,那再多的家财也就是水月镜花,说不定哪天被人盯上了,位高权重的,一句话就能让沈家的家财全部易主。
所以沈老爷子自开学堂后就一直善待有本事的学生,于各方各面都给与帮助,只要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他一定帮,一是读书人见才心喜,二是也的确抱了别的打算,说不得这些人里以后就有哪个出息了。
沈老爷子希望今日自己种下善因,日后这些人发达了能庇护沈家一二,免得自己故去后,沈家日见没落。
宋暻:“恩师又说笑,沈大人学识秉性都是逸之生平仅见的出挑,现在修身养性、厚积薄发,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沈老爷子明知道自己大孙子没有宋暻说的那么好,可万一成功了呢,自己疼爱的小辈,哪怕是个混账,都没人不喜欢听别人夸他。
何况大孙子也并不是那么无用,至少考中功名升了从六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