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榭感受到典三诗身上的杀气,急忙喝止,“典三诗,不可多想!”
“可……这是个好时机,而且以我现在的实力,似乎也并不是没有胜算。”典三诗解释道。
“这的确是个时机,但你,绝不能插手,”苏榭放下那请帖,起身踱步,“人生大病,只是一‘傲’字。你虽根骨奇佳,却只能在同龄人当中做只凤凰。若和世间一等一的高手相比,怕是还欠火候。裴安帝身边的死士“十八煞”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中多人曾在江湖上享有盛名。而她手中的铁浮屠大军,更是号称能以三千胜十五万,他们目前尚在京都,未被调遣。如此局势,去刺杀,便是去送死。”
典三诗沉默半晌,点了点头,“那我就安生坐着咯。不过……我也没有你去想象的那么弱。”
苏榭轻轻笑了下,“这我是知道的,你的武举,可是精彩得很呢。”
的确,此次武举过后,对于“典三诗”这个名字,可谓是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提。
“长大后,我要嫁给三诗哥哥!”有小女孩面开桃花,如此立誓。
“我要成为典三诗那样厉害的人!”有小男孩舞弄拳脚,下定决心。
甚有文人将那武举编成戏本,倾尽才华以歌三诗之武。人称此位武学奇才,马作的卢飞快,得意狂走西复东,垂鞭直拂五云车;插一腰流星白羽,挽雕弓如满月,云龙风虎,霹雳弦惊。舞起百斤大刀也是好手,有诗为证:秋水飞双腕,冰花散满身,柔看绕肢体,纤不动埃尘,闪闪摇银海,团团滚玉轮,声驰惊白帝,光乱失青春,杀气腾幽朔,寒芒泣鬼神,舞余回紫袖,萧飒满苍旻。
众人心中典三诗的形象,愈发被神话。有人说他是相貌魁梧、膂力过人的壮汉;有人说他是身着便易胡服的俊逸公子,身姿飒爽,英气逼人。可除了真正见过他的人,谁又能想到,他竟是个中等身高,体型偏柔,面如倾国祸水的少年呢?
就算是皇子康问寒,即秦宕,此时耳边也离不了典三诗这个名字。
他正身着玉色素缎便服,正坐在奉缘客栈一楼角落。桌上一只壶,一只杯,他慢慢抿着茶,静静听着邻桌一众热烈讨论着典三诗的故事。
康问寒似笑非笑,把玩着手中的陶土素杯,茶水碰着杯壁,一圈一圈地打转,形成小小的漩涡;碎小茶草身不由己,沉沦在杯中。
门口进来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客栈宾客的喧嚣霎时弱了几分,只因其气韵太过夺目。
康问寒放下杯子,抬眼看去。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似风清扬,似木婉清,一眼潦倒于情韵,两眼潦倒于容颜。她,即是戴轻梦。
“自在飞花轻似梦......”他心底喃喃。
天色已暗,戴轻梦刚从北郊回来,风尘仆仆的。这一路颠簸让她浑身酸痛,故只想快些回房间,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那软榻上。
康问寒沉默地坐着,像是黏在凳子上一般。他目送她上楼,直至倩影消失在拐角处。而后举起杯子,将其中茶水一饮而尽。怀中碎银被他随意搁置在案上,他也不理睬店小二的嘘寒问暖,步伐稳健地跨门而出。
身后黑影扑朔,他微微侧头,眸中似有凌厉之色。
“陛下还真是担心我呢。”康问寒缓缓开口。
“见过殿下,”黑影现身,抱拳行礼,声音粗哑,“保护您是卑职的使命。”
此人便是“十八煞”中的“天斩煞”,他人高体壮,块块肌肉上尽是青筋暴起;一对上挑浓眉,一双吊三白眼,面容凶狠似修罗。背后背着一把古锭刀,青色的刀刃满是寒意与杀气。
“那你现在,是听孤的话,还是听陛下的话?”
天斩默不作声。
“孤与陛下本就是一体同心,你听谁的话,不都一样吗?”康问寒双眼如潭,“走吧,陪我买件东西,不过你身上血腥气太重,还是待在暗处吧,省得惊扰到他人。”
“是。”天斩收敛气息,翻身轻跃,无声无息地跳到房顶。
二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走进京都最大的胭脂水粉店铺——馥兰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