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准备下定决心把那公子留下的牛血红送出去。
“书桃书桃,你看看这个。”从旁边又走过来一男一女。
伙计循声望去,又是虎躯一震。
今天是走了桃花运了吗?他心想。
少年倾国倾城,少女绝世独立,这二位,便是典三诗和戴轻梦。
“你们等一下,”伙计有些恍惚,踉踉跄跄走到抽屉边,把那金胎画珐琅贝盒装的牛血红拿出,再踉踉跄跄地走到这三人面前,“姑娘,请你收下这个。”
他把口脂送与戴轻梦,所谓“云想衣裳花想容”之超尘绝色,莫过于此位姑娘了,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所有的犹豫都灰飞烟灭。在有姣好面容的女子之中她气韵最佳,在有姣好气韵的女子中她面容最佳,如此佳人,何人能胜之?
“嗯?”戴轻梦看着手中那精致小盒,一脸疑惑,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她?
“昨天来了一位年轻公子,买了这盒口脂,”伙计赶忙解释,“他让我把它送给最漂亮的女子,姑娘啊,我看这京都城中恐怕没有比你更美丽的了。”
“最漂亮的女子,”骑书桃探究地打量着那盒口脂,重复了这句话,“轻梦妹妹的美丽的确是公认的呢。”
“没有的事,”戴轻梦被夸得红了脸,眸中羞怯,她小心打开贝盒,其中口脂暗红似血,原本平整的表面被划出字来,正是“自在飞花轻似梦”。这字随非毛笔所写,却宛如龙跳天门、虎卧凰阁,颇有气势,相比写字之人若是手持毛笔,其书法之大成将荡气回肠。
“看来,这位公子也认为你是最美的女子呢,”典三诗打量着这满是珠光宝气的口脂,咬了咬嘴唇,“他还真是出手阔绰。”
“抱歉,”戴轻梦合上盖子,把它退还给伙计,“我不能随便收他的礼物。”
“姑娘您这是何必,”伙计把这份礼物又推给她,压低声音,“那位公子言谈寥寥,面容冷酷,一看就是达官显贵,不是什么善茬。他交给我这个任务,我若是不完成,恐怕,会受他责罚啊……”
戴轻梦垂下头,有些心软,“但……我还是不能收。”
“哎呀姑娘!”伙计有些焦急,“他这叫做情调,您就别难为晓小的了。”
“……好,”戴轻梦看伙计是真的担惊受怕,只能作罢,“那你如果再见到那位公子,就给他说‘我很喜欢,但是希望他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伙计叹息一声,应了下来。
戴轻梦指尖轻轻划过手中口脂,对着镜子,覆在自己的唇上,“啊……”
周围之人看着她,也皆是一惊。
“我本以为,我不适合这样灰暗浓重的颜色。”戴轻梦美眸微眯,欣赏着镜中的自己,此时的她褪去一身出尘气息,变得异常魅惑,妖冶如妖姬。
“可你……却太适合这个颜色。”典三诗由衷感叹道。
血的颜色,是献祭,是刚烈,是盛气,亦是悲痛的泪水。
少女不再青涩,不再气韵如飞仙。她回眸一笑,红颜百媚,多少男人怒发冲冠、前仆后继,只为博美人一笑。
戴轻梦沉下心,用纸把自己嘴上的牛血红擦掉,挥一挥衣袖,离开这喧闹的馥兰斋。
她的心,被扰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