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再次陷入沉寂，兄妹俩仿佛拉锯战一般，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林致低着头，手指把自己的衣摆快绞得皱皱巴巴的。

“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声音，林致磕磕绊绊地打破了一室沉寂，只是低着的脑袋始终没有抬起来的迹象。

“其实，也算不了什么的，二哥不放心外面的食物，就算有心测试我的味觉问题，也只会让林管家下厨，林管家多善良啊，肯定不会用什么稀奇古怪的味道折腾我，再说，就算林管家想，二哥也不会同意，他们能怎么测试呀，无非就是这些年经常吃的菜品嘛……”

听说人心虚的时候话会变得特别多，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林致此时确实就是这么心情。

虚虚地掩唇轻咳，林致头也没敢抬，飞快地全部交代了，“….我就是把林管家的菜谱给背了而已。”

“至于食物的味道什么的…我又不是天生没有味觉，怎么着也都想的起来。”

这话是真，林致味觉丧失也就是十几年前的事，也幸得幼时的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吃货，很多孩子不适合碰的食物，都被她悄悄尝了。

后来失去味觉，她经常瞒着家人去吃那些曾经爱吃的东西，记得味道什么的，确实不难。

交代完毕的林致怂怂地不敢抬头，只是瞪着眼贼兮兮地往林卓的方向偷瞄，企图用眼睛分辨自家大哥的此时的情绪。

然而，她注定是失望的，林卓坐的位置正好背对着小别墅里巨大的落地窗，太阳也像是成心跟她作对一般，在这时候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刺眼，竟生生将林卓整个人都笼在刺目的日光之中，能睁开眼睛看到人形轮廓已是不易。

林致有些失望，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脑袋瓜却是一个没有停歇飞快转动，此时的她正在努力组织语言，拼凑着借口，企图以讨巧卖乖加之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蒙混过关。

还是那句话，回国这事儿她没错，但欺瞒这事儿，她是错了的，即使脸皮厚如城墙，林致也做不到在被欺瞒的大哥面前理直气壮。

只是自家大哥一直不说话，她组织的语言，拼凑的借口实在没个卵用呀。

正在林致扭来扭去地纠结着要不要自己打破沉默的时候，林卓终于开了口，“你还记得曾经答应过妈什么吗？”

“……”

林卓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起伏，林致本在细细分辨这其中的情绪，却被这句话牵住了全部心神，整人顿时僵在原地，所有准备好的回答都像虚幻的泡沫一般，被生生刺破了。

好半晌，林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记得。”

静谧的室内似乎响起一声轻叹，林致抬头，眯着眼在层叠的光影之中找到了林卓的身影，紧紧地咬着下唇，顶着刺目的光线倔强又执拗地直视对方，一言不发。

光影之中，林卓似乎扭头看了一眼，便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把静待许久的窗帘拉了起来，将刺目的日光挡在外面。

这一次，林致终于看清了林卓的模样，似画的眉眼恍似谪仙，并没有一丝类似气恼的情绪，只是眉宇间淡淡的愁绪和痛苦却无遁于行。

即使早有准备，可林致还是心头一梗。

又是这样，当年她瞒着所有人回国，见到林卓时，他也是这样的反应，似乎一直是这样，每次她做的事涉及了梁家那些人，林卓责备的永远是自己。

“哥……”

林致刚刚开口，便被林卓抬手打断，“你答应过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主动去找梁家麻烦，也不会对梁知春动手的对吧。”

这是陈述句。

怔怔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林卓，感受着发顶的温热，林致呆呆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