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惊蛰,清心殿大摆宴席,光服侍的宫女太监加在一起就有三四十人,一大早能够进宫的文官几乎都来了,他们各自有相识的人,便就作三两人围在一起闲谈。而皇宫的各位殿下以及后宫娘娘也都盛装出席,燕宸燕硕二人自不必说,唯独燕措一人,身穿素色衣衫,若不是有人知道他就是镇安王,别人都要以为他是个清官家的公子呢。
锦乐公主听说这次春日宴燕措哥哥会回来,便一大早就来清心殿外寻他。锦乐与燕措虽非一母所生,但锦乐一直把他当做亲哥哥来对待,但对于燕硕,她连看都懒得看。别看她是个女儿家,兄弟间的情分哪个轻哪个重,她心里当然知道。表面上燕硕和燕措是同胞兄弟,但实际又和燕宸走得近,这样一个表面君子背后小人的人,她锦乐公主又岂会喜欢?
燕措眼力好,老远就看见了锦乐,便招呼她来,“几年不见,锦乐已然长大成了大姑娘了,为兄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皇兄,看到皇兄依然安好,锦乐心里高兴,前几日我在父皇面前软磨硬泡了许久,他才肯让内侍监到冼州宣旨让皇兄进宫。可五皇兄竟然还想阻拦,亏他还是皇兄的亲哥哥,连我这个做妹妹的都要看不过去了!”
“好了,这些话以后不要轻易说出口,要记得祸从口中,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你这个锦乐公主还做不做了?”
“我可是堂堂锦乐公主,父皇最心疼的女儿,有谁敢这么做!”
“是是,我们锦乐公主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又会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惹呢?就算有,你六皇兄我也不会容忍。”
他们谈话时,夏侯演也慢步走了过来,他对着锦乐颔首行礼,“锦乐公主。”他抬眼见着锦乐满脸欢喜的样子,忍俊不禁,“前几日锦乐公主还有些闷闷不乐,但今日一见,看来是心情大好了。可我这一看才知道,原因就在阿措身上。”
“你不是说去拜见太后娘娘吗?怎么这么快的?”
“皇后娘娘刚携着其他几位娘娘去拜见了,所以我在那里也不好待着,就早些出来了。”
“阿演哥哥。”锦乐这一声‘哥哥’叫的十分亲热,往往这个时候她会收敛自己的蛮横心性,对自己心仪的人报以微笑。“幸亏有阿演哥哥在冼州一直陪着皇兄,不然皇兄独身在冼州一定无聊极了,锦乐在此先谢过阿演哥哥了。”她刚要颔首行女子礼,却又被夏侯演拦下。
“公主既唤我一声哥哥,这行礼岂不是又生疏了?再说咱们三人之间最是不必讲这些虚礼的。”
“是。”锦乐眉目含羞,白皙的脸庞也渐渐出现红晕。
此时,燕措不禁打趣:“我这妹妹身娇,性子又不柔软,对别人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也就只有你能够让她收敛性子了,反正我是拿她没辙了。”
“锦乐公主是嘴硬心子软,女孩子本就应该娇贵一点,有时泼辣却也不失可爱。”
锦乐听罢后,脸发烧一般的红透了,“阿演哥哥惯会取笑锦乐的。”说完这句话,她就羞红着脸走开了。身边的宫女刻意迎合她的心意,直夸夏侯演人潇洒倜傥又温柔体贴,待她也好,更说与她是金童玉女一样的般配。锦乐欣喜越于眉上,对夏侯演的倾心又多添了几分。
“宴会就要开始了,这虽说是到了春季,但天还是很冷的,我先推你进去吧。”夏侯演双手握住把手,将燕措推到清心殿内。
燕硕早就接到燕措回到朝阳的邸报了,所以赶忙抽身过来,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弟弟,若不来看一看,始终是要落人口实的。他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背后非议,更何况是哥哥不待见亲弟弟这样的传言呢。
他听太监说燕措就在清心殿内,于是三两步就跨进了清心殿,“阿措,你可算是回朝阳了,为兄甚是想念你呢。”
“皇兄,许久不见。”燕措回答的显然生分了许多,眼前的这个同胞兄弟实在让他亲近不来。
“回来就好,父皇也甚是想念你呢,晚些时候你还是要拜见拜见的,还有太后她老人家也整日念叨你呢。”
“有皇兄提醒,倒不至于忘了礼数。”他不能起身行礼,所以只微微颔首一下,便算做行了礼了。
“那…安排宴会那边还有些事情要我处理,为兄先走了。”
“皇兄慢走。”
燕硕连回头看一眼,多噓寒一下的功夫都没有,直接扭头就走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手足之情,如今荡然无存,燕措心底里不由得哀叹一声。
“咳咳咳……”燕措咳嗽了两声,把披在身上的披风拉紧了点。
落痕作为他的贴身侍卫,不禁关心起燕措来,“王爷,可是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也许是舟车劳顿,身体有些吃不消而已。”
“这些宫人真是可恶,明知王爷身体不好,也不拿些碳火过来取暖,也不知是怎么当差的!”落痕气得直皱眉,心里也默默替燕措打抱不平。
燕措心中涌起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但却安然一笑:“我常年住在冼州,从未回过朝阳,他们不知我怕冷,难免疏漏,无妨。”
“可现在陛下宣旨让王爷您回朝阳,就已经代表着陛下是重视着王爷的。”
“行了行了,你心里知道就是了,这里人多眼杂,说话要知道分寸。”燕措略微皱了皱眉,小声苛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