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边，顾寒慕头一次觉得举步维艰。

几步之遥的距离，仿佛成了隔着山海的天堑。

走过去，停在已夏身边，脚步落得很轻。

慢慢蹲下来，顾寒慕伸手，想替她把有些散乱的长发理一理。

手指才将将触到发丝，就看缩在那儿的人，猛地往后躲了下。

明明身后就是床头柜，已经退无可退。

已夏的身体撞上去，床头柜上的香薰蜡烛都倒了下来。

水杯晃了晃，总算站住，只是水洒了一些出来。

叮咣乱响的慌乱，顾寒慕眼睁睁看着已夏的背撞在柜角上，心疼地皱了眉眼。

“撞疼了吗？”

他伸手要去看她的肩。

已夏极快地偏了下歪了下身子，错开他的手。

看向他的目光里，是满满的防备和惊惧：

“我浑身都疼，没办法陪你做，你还想要怎么样？”

顾寒慕脸上的神情，瞬间有些难看。

他在已夏眼里，已经顺利地进化成了一个禽兽变态？

深浓黑眸中的光，又冷又烈，像极了西北旷原上，吹得痛人的风。

那些烈风在他眼底，心中呼啸席卷，顾寒慕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带走。

大概，这就叫失魂落魄？

被自己喜欢的人讨厌，害怕。

心上那道口子，就在这寒风冽意里，越来越大。

遒劲分明的手指在空中停留片刻，最终还是逆了已夏的意，执意落到她肩上。

强行忽视她眼中的抗拒和痛苦，顾寒慕还是扣住她，把人往自己怀里靠了靠。

低低的嗓音又轻又温，除了小心翼翼，便是讨好和哄慰：

“别怕我，我什么都不做，我只是想看看你撞疼了没有。”

已夏被拉到顾寒慕怀里，没有动，也没有抬头看他。

她肢体的每一寸都没有回应，即便无法拒绝，但也是僵硬呆板。

身上还是那件从浴室穿出来的居家裙，进了卧室也没有再套外衣。

轻薄的居家连衣裙，宽松随意，顾寒慕稍微松了下它的领口，已夏的肩膀就露出来。

还好，后肩上是有些微红，但应该不严重。

可他的视线，却无法移开。

眼波晃得有些厉害，心疼，懊恼，自责，担忧

太多的情绪交错其中，混乱激烈。

因为衣领被松开，所以已夏的半个肩都露出来，一直延续到锁骨下方隐约的边缘。

面积并不太大的一片肌肤，无规律地散布着一些痕迹，有深有浅，有青有紫。

肩头是一片红，大概是被顾寒慕推到墙上的时候，撞了上去。

肩胛骨的上方，有长条型的青痕，像是手指的形状。

而锁骨下方，有一点一点深浅，大小不一的红印。是什么，不言而喻。

顾寒慕自己都愣住，他刚才一时被那些无法表达的嫉妒和不安激得有些失控。

他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可他不知道，自己下手有这么重？

已夏这一身伤，看着不像是欢爱，倒像是被人凌虐

而他，就是那个下毒手的罪魁祸首。

顾寒慕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已夏方才的眼神和躲闪

满心愧歉，他忍不住想去抚慰那些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