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来到阿聪跟前拿出篮子里的番薯对着阿聪道:“回家我给你烤红薯。”
三剑一是阿英救救的。
有一天清晨她提着一桶衣服去河边洗,发现有一根大树枝漂在河边上停了下来,树枝上躺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大惊失色的对着村口大喊:“快来人啊!这里有个死人。”
村里的男人听到呼叫,循着声音过来,才把三剑一拉上岸,很多人都不忍直视,他的手臂和腿上都是翻皮见肉,断筋露骨,很是狰狞,一些胆小的直接跑开,每次吃猪肉的时候都会联想到河边见到的那个“死人”,恶心得好几个月不敢吃肉。
一些胆子大的,见过世面的男人就学着医者,用手摸了摸三剑一的脉,发现还有一丝微弱的跳动,只是见这人来历不明,伤得又重,没人敢带回家,阿英看着可怜,叫村里人帮抬到家里,起初她阿娘还老是埋怨:“带着个死人来家里真是晦气。”
阿英反驳道:“阿娘你不是从小就教导我救死扶伤吗?”然后很无辜的看着阿娘。
阿娘很是无奈,自己的闺女一根筋,想来也只是叹口气,这闺女心善随我,只能自认倒霉。
找来镇上里最有名气的郎中,给三剑一做了伤口包扎处理,断肢固定。
当她们询问三剑一的名字时,他犹豫了好一会,轻声回答道:“阿聪。”
阿英看着虚弱的阿聪也就没多问,就这样每天按时的给他吃饭,端水,阿聪还有一只手,可以自己洗脸,还有一只好腿可以起来活动。
每次郎中来阿聪都会问他还能不能恢复到从前?
每次都很失望的看着郎中摇头叹气道:“你的伤是可以恢复,怕是练不了武了,还是好生安歇吧。”
三剑一拄着拐杖艰难的走在阿英身后,整人佝偻着骨瘦如柴,失去了往日的雄姿英发,他的面色仿佛没有一丝生气,眼里暗淡无光。
对他来说比死无疑是难受的,但阿英告诉他,活着是最好,只要能活着,一切都有可能重来。
每次深夜将近,阿聪总是拿着大师兄给的无极内功凝视着,郎中的声音挥之不去的在耳旁响起,又无奈的收起无极内功,深深注视着窗外随风晃荡的芭蕉叶,一个绝望的人,在深夜来临之际是无法入睡的。
阿聪精神越发的颓废。
每天在阿英和阿娘出门后,阿聪才翻滚着身体下床,步履蹒跚的借着拐杖一摇一晃的去生火做饭。
这些他从来不会做,是因为经历了这次灾难后,整个人都变了,在阿英的影响下,变得主动,变得会生火做饭、洗菜、打扫卫生。
他的手艺也日渐娴熟,也渐渐的喜欢上这里的一切包括天真烂漫的少女阿英。
慢慢的他也试着早起,试着跟她们到田间去挖土豆。
后来他发现生活是这么简单,简单到吃喝拉撒,简单到人与人之间的真诚相待。
这无疑是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他那暗淡的眼里也因阿英的影响下慢慢的变得明亮起来,或许这是上天注定。
当阿英提及他的身世时,阿聪总是巧妙的回避着,现在的生活比起外面的风风雨雨让人变得愉快的多,一个人选择了快乐,他无疑是幸福的。
阿聪从来都没有过的生活,每天都在上演着,他的内心多了一分平和,向往安宁,一种强烈的赞同感在不断的填埋过往,他的眼里的明亮和身体一样慢慢的发生变化。三剑一在凉亭外或许是等得不耐烦,就练起了无极内功,每当练到第六层总是难免要停下来一会,也不知道为何第六层竟是如此难以突破,而每次发出剑气他的丹田真气总是快速的流淌,每次勉强稳定剑气丹田里的真气很快就枯竭剑气也跟着缓慢消失。
曾经也听师父讲过无极内功是以快取胜,真气在一瞬间聚集也在一瞬间消失,因为丹田容纳真气有限,若是要在丹田里扩展真气容纳量,必须日月苦修不断的吸纳天地真气,而每一次也必须达到吸纳的极限这样反复的吸纳才会不断的扩展丹田里的空间,那么真气也就每一次都会增量,但有一个弊端是每个修习者都要承受的,就是每一次扩撑丹田都会带来巨大的疼痛感,而且是每一次都会叠加疼痛,就是说第二次扩撑都会在第一次疼痛上加一倍类比递增,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等等……
三剑一想到候于龙,想到一家惨死,一颗仇恨的心变得更加坚定,或许对他来说报仇是执念,是此生必须完成的头等大事,而坚持的理由就是对这本无极内功寄予的希望与信念,正是这种信念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
三剑一直接盘腿而坐,也不管是石阶还是泥土只要能完成最终目的,对于当前这些暂时的肮脏都可以置之不理。三剑一整个人进入冥想,以天地同息和万物为邻择宁静为源不断地把真气吸入丹田,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轻飘飘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把整个人吹走,如果是在这种状态下三剑一要是睁开眼奔跑起来绝对是快如奔马疾光电闪,然而他还在不断的吸纳真气,直到真气填满丹田时整个人犹如摇摇欲坠的烛火,是因为真气大于身体的重量的缘故,故而三剑一有一种错觉随时随地随风而起。
就在三剑一强行吸纳真气之时,整个丹田就像要爆裂的气球疼痛开始蔓延全身,而整个身体也开始由最初的轻盈变得沉重无比,重重的坐在地面上,感觉整个人跟大地连在了一起,而真气正在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不断的涌入体内,全身的经脉此刻正在不断的暴涨,脉络突兀在表皮上像是要挣脱出来,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爬动着,仿佛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三剑一边吸纳边用意念运行真气护住周身生怕会有爆皮而亡的危险。额头早已经大汗淋漓,一滴滴豆大的汗珠不断的向下流淌,流过面颊流向脖颈流入脊梁然后是衣服瞬间吸干,这样反复着不知过了多久,全身的衣服如同从池塘中刚刚出来般,在衣角处迅速的聚集汗滴落入青青翠绿的草叶上,汗珠顺着草叶槽滑入了草心漫入整棵草不见了踪影,只是依稀的看着好像被雨水打湿过一般,小草在酷热的夏日里便恢复了勃勃生机。
而三剑一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是因为丹田扩展带来的疼痛感越发的强烈明显,他的脸也变得有些难堪,然而他的呼吸却不曾有过一丝混乱,还是依旧平稳的呼吸吐纳,一只雄鹰在天边翱翔眼里盯着在凉亭边的猎物,等待它飞近时发现那是可怕的猎物,那根本不是什么猎物而是它的猎人,赶忙把头朝天直冲云霄,就在它要掉头直冲之时尖锐的长鸣一声,三剑一被头顶的尖锐长鸣给惊扰赫然睁开双眼,抬头用眼扫望天际,就在这瞬间他的丹田真气瞬间消失,疼痛也跟着减弱许多,三剑一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一只雄鹰在天边盘旋着,片刻犹豫后,三剑一转眼抬手随意的看了一下袖子,衣袖上已经被汗水打湿,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他即刻起身走向房间,边走时边把衣服给解下来,因为实在太难受,湿透的衣服紧贴着后背前胸,随着真气吸纳停止只感到一阵阵寒意从衣服上透进身体里,加上竹林里的风更让人觉得冷的发抖。
三剑一回到房间立马换下衣服,带着湿透的衣服去后院打上井水,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把衣服晾起来,他快速的来回搓,过了几次清水也就把衣服拧干然后挂在竹竿上,任它随风来回摇晃。
夕阳透过竹林隐约能看到几缕阳光投射在门板上,三剑一接着又是一顿清水煮面条,简单的吃一碗。而天也渐渐的黑了下来,在天黑之前三剑一就已经点燃了屋里的蜡烛,此刻他在烛光下有困意的参详着无极内功,由于今天练功过度身体有些虚脱困意就越发的明显,最终还是合上无极内功,吹灭蜡烛回到床上沉睡了过去。
……
然而林昆此刻正在赶来的路上,这匹黑马可以日行八百里,镖局里的马都是从西域挑选而来的彪悍黑马,作为镇远镖局专门接送一些个人物品乃至大到衙门里的书信往来,必须有这样的快马才能按主人的要求按时按点的到达目的地,这样也可以抬高一些价钱,所以镖局里的生意向来很好,也因为有了等级之分快与慢之分,有需求快速送达的雇主自然也不在乎多付几个钱。
林昆来时的路上也没有进店吃饭或者停下来要一碗热乎乎的面条,而是直接在马背上吃些干粮,也没让马歇着如果发现马的速度有些放缓他又开始夹腿击打着马肚,而马也是习惯了,被主人这么一夹又是飞奔而起,要是这马会说话,估计啊!会边跑边骂林昆不把它当人看,它本就不是人,但是你也不能不让我歇息呀!
夜色越来越深沉,只有洁白的月光照在丛林间,每当林昆与马急速而过总能让草丛里的草变得不安宁,有野猪叫有布谷鸟飞起,而路上也只能听得见马蹄在敲击着地面带来的声音,林昆也有些疲惫,但是不能停下来,因为这里是山林,要是有住店的地方也不能停,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少主了,对于少主的安危自然比睡觉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