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银盯着的是傀儡戏台子上一位赤衣金甲,手执长枪的白脸儿武将,是男是女尚且分不清,哪里就像我了?
我打了他后脑勺一下,说你瞎想什么呢,没胡子的武将就是我?
“他们刚才唱的,这人姓赵名羽,是个女将,师从名门,镇了三年北凉。还有,”阿银又指了指旁边的木偶,“那个姓耳名坴,是位皇子,衣裳后面也写了。”
姓耳名坴的那个木偶一身玄黄冠服,玉面青眉,口唇处还用朱砂点了似笑非笑的一笔,神韵倒真跟陆昭允有七八分契合。
还未听清他们唱的啥,摊主就歇了口,笑嘻嘻地对我和阿银道:“我看这位小公子眼尖,说得对啊。姑娘您这么高髻一束,的确英姿卓然,难保将来不能跟戏里这位赵羽一般,做个巾帼英雄呀。”
我说谢谢您抬爱啊。您这戏,唱的是啥呀?
他这回直接笑得脸皱成花:“如何?我这戏新不新鲜?您恐怕没听过吧?这戏呀,讲的是镇边女将和归国皇子间的一段旷世奇恋、绝妙姻缘。”
我和阿银面面相觑,心道:得,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今日正演到‘玉罗刹智救俏公子,贵皇胄心倾美娇娘’!别看如今看的人不多,过些日子保准就多喽……”
我瞅瞅身边除了我和阿银的确稀稀拉拉没几人,有位五大三粗的彪形汉子吼了一嘴:“这演的是不是前些天那谁,镇北军里头一个姓赵的女武官跟王爷那档子调笑事儿?”
其余几人纷纷附和,我心说幸亏他们不认得“姓赵的女武官”长什么样儿,阿银听这话不会要发飙吧?瞧瞧这小少年,倒望着大汉跟摊主一脸专注,不怒不喜,巴巴等着听下文。
“哎哟爷,可不兴这么说!戏就是戏,故事权当作故事!小摊子唱戏,哪还敢指名道姓跟人家高门子弟攀扯关系?”摊主连忙摆手解释道。
“手脚倒勤快!各楼各台还没听见响头呢,您这处儿都演上几回喽!”
“怎么着?爷您瞧着还满意吧?诸位要觉得挺新鲜还想看,那就捧个场啊捧个场!”摊主支了个铜盘出来亮给看客们。
我也随手掏出几枚五铢钱扔进去,就拉阿银去找三寸丁了。
“阿姐,你还救过端王爷?”这小孩儿话问得不冷不热,戏还真听到心里去了。
我嗫嚅着答:算……是吧。
他又问:“真是他从梁国回来时过了你的守城?你替他挡了追兵,两个人一齐掉到湟水里,一见倾心两情相悦?”
我……我没料到区区别苑小池塘一摔还能摔出这么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追兵?湟水?写话本戏文的果真了不得、了不得。
“假的!这绝对是假的!你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他回京都不经过北疆呀!”我头跟手拨浪鼓似的连连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