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阿银再问,金勾街一头貌似有什么特别的热闹好瞧,伶官妇女乌泱泱一拨接一拨呼啦啦全往那处去了,好些姑娘口中还喊着“先生、公子”之类的。
阿银把只顾着摇头的我往路边一拽,我瞅着眼前那些面沾春色、匆匆奔将过去的小娘子们,随口道:“这是哪位有名的角儿来了,还是哪位京都美男来了?沈伶君肯定知道。”
没料到再一看那块旗牌下,哪里还见三寸丁?
我使劲儿眨了眨眼,指着书摊儿说没看错吧,将将那些小娘子跑起来的时候我才望了一回,她明明还在那儿站着哇!
阿银也不高兴了:没有她我俩可找不到花涧楼。
我喝道:“这时候你还有功夫担心花涧楼?愣着干嘛快去找呀,你左我右!一炷香后不论找没找着,旗牌底下汇合!”
我顺着小娘子们来的方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三寸丁那圆不溜出的一团身影。欲回到旗牌那儿汇合时听见两位散了的小娘子边走边聊。
鹅黄薄衫的捂着心口,娇滴滴嗲声张了樱桃小嘴:哎呀多日不见玉先生怎么比从前更美了?人就是拿根萝卜也当得起“风华绝代”四个字,那盈盈一握,小女子自愧不如呀!
另一位还穿着身戏服的附和道:就是就是!可惜千秋先生还戴着面具不肯摘,不能叫我们这些姊妹们也饱一饱眼福。哎哟那头驴冲过去的时候可教我吓死啦!玉先生和千秋先生当真是临危不乱,君子气度!
莫非是那位仁兄的驴引起什么小骚乱了。嗯?千秋先生?有点耳熟啊,三寸丁不会……
鹅黄薄衫又添了句:“我好生羡慕那矮个儿胖姑娘哦!你瞧没瞧见,千秋先生直接把她抱进怀里头啦!”
我赶紧打断她们,问了那驴和千秋先生现在何处,两位纤纤玉手一指,说喏,就是那一大群姑娘将将散了的地方。
三步两步死挤活挤穿过人群后,只见阿银早到了近旁,正拉着三寸丁冷眼对着位男子。那男子浅色罗衣,玉旒真珠蹀躞带松松束在腰身,勾出几分翩翩公子的意味,偏生戴了个血口獠牙的傩戏面具。再往下瞧,嘿,这人还坐在轮椅上,倒是两手一搭背一靠,风流得不得了。
那头瘦驴果然也在,旁边还立着位眉目妖冶身姿窈窕的美……哦也是男子,正拿了根水灵灵的大白萝卜,一面抚着驴兄的背一面喂给它吃。
此情此景,还真是既好看又诡异。
周遭还有几位小娘子搓着小手看这美男子喂驴,我琢磨着要不先问问她们发生了啥?
此时美男子冲她们盈盈一笑朗声道:“不都谢过一遭,说了让姐妹们回去吗?知道姐妹们关心我和千秋,我们以后肯定还常来。这驴也治住了,姐妹们快忙自己的去吧,以后可不必这么大阵仗来迎我们。”
嗯,听他讲话跟咕嘟灌了十几口冰凉凉的山泉水似的,清爽,这人要是会唱小曲儿肯定极悦耳。
一位胆大的女伶官摘了头顶的簪花扔过去,口中喊着“玉先生你说话可要作数啊”,又跟姐妹们笑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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