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户人家后面是一片高低不平的丘陵区,紧挨他们院子的则是一片地势比较平坦的小山坡,而丘陵区过去便是山林,有水的山沟将丘陵区和山林隔开。
站到李雪儿家门口,便能将村子看得清清楚楚,村子集中区往北是一片田地,再往北就能看到一条河流。
李雪儿一路走一路看,也没用多少时间便来到了刘金海阿叔停牛车的地方。
今天来坐牛车的人有七个,加上李雪儿便是八个,牛车上比较拥挤,刘金海阿叔让她和另一个小姑娘坐到牛车前沿,将脚搭下去,如此才勉强让八个人坐下。
李雪儿对牛车上坐着的几个妇人不是很熟悉,便按照年龄大小,阿婆、婶子地称呼着打了招呼,大家都乐呵呵地应了,她才安了心,她真怕自己称呼错了
和她坐在一起的小姑娘时不时好奇地看看李雪儿,想和她说话,似乎又不敢说,在那里纠结万分。
小姑娘年龄与她相差不多,扎着两条辫子,圆圆的脸,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看上去有点面熟,李雪儿想着应该以前见过面,却也不太熟悉,但看着她纠结的样子,只好先开口打招呼道:“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子?”
“雪儿,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玲儿啊,我家在村西头,前年才搬来的,今年春天我们一起挖过野菜,就在你家后面的山坡上。”小姑娘眨巴着那双好看的眼睛,急吼吼地说道。
李雪儿努力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今年春天在山坡上挖野菜时,玲儿看到她,便跑过来和她一起挖野菜,还给李雪儿讲她家里都有哪些人,以前住在哪里等事情,就见过那么一回,后来再没碰到过,李雪儿早已忘记,未成想玲儿却记得很清楚。
“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你小我两个月,你还叫过我姐呢!”
“对、对、对,雪儿姐,你终于记起来了,我还奇怪你怎么不理我呢,原来是不记得了,你记性真差。”郭玲儿自来熟地挽住李雪儿的胳膊,开始了她的长篇大论。
郭玲儿异常兴奋,可能是平时没有同龄玩伴的原因,见到李雪儿便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从春天分开后说起,只要她觉得有趣的事情皆要给李雪儿讲上一遍,李雪儿觉得郭玲儿认为有趣的事情似乎也太多了点。
一路上大部分时间皆是郭玲儿在讲,偶尔也会问一下李雪儿,但往往等不及李雪儿回答,她便自顾自地继续讲下去。
到集市门口下了牛车,郭玲儿拉着李雪儿的手,依依不舍,想着回去时还可以在一起,这才松了手。
李雪儿先去杂货铺买了针线和锥子,给自己买了条围巾,给柱子和刚子一人买了顶帽子,买了些许碱和盐,还买了两个小坛子,一个用来装碱,一个用来装猪油。
另外她还打算买点调料,但她搜寻了一圈没找到,问了店主后,才知道由于镇子上买调料的人太少,以前进了货后卖不出去,便不再进货,县城有专门的调料铺,镇上条件好的人家都是去县城购买各种调料。
李雪儿想想远在五十里外的县城,暂时放弃了吃美味的念头。
因为想到最近一段时间,来镇上的可能性不大,接下来,李雪儿便又去粮店买了不少面粉。
最后她来到铁匠铺取了打造好的刻刀,又多付了二两做后面四把刻刀的定金,说定二十天后来取。
李雪儿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原想去家具店看看情况,但看看天色已经快到中午了,因心里还记挂着去集市上买土豆、萝卜之类的吃食,担心时间赶不及,便放弃了去家具店的念头。
李雪儿逛了一圈集市,买了三斤猪板油,十五斤土豆,令她开心的是,这次还买到了两根白萝卜。
回去的路上,郭玲儿依然是抱着李雪儿的胳膊,扯东址西地讲了一路,李雪儿其他的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只有一样不仅进了她的耳朵,而且让她的心绪波动起来。
郭玲儿家原来居住于另一个镇子上,她阿爷年轻时跑商攒了些钱,在镇子上开了商铺,可生意却越来越差,把家里的钱也悉数赔了进去,前年他们一家只好将商铺卖掉,在刘家村购置了几亩地,又买了宅基地,盖房安了家。
郭玲儿的阿爸小时候读过几年书,她阿爷原指望她阿爸能考个秀才,可考了两次,童生都没考中,后来家境越来越差,看着考秀才也没什么希望,便只好放弃。
郭玲儿的弟弟郭梓栋过完年便满六岁,她阿爷觉得郭梓栋的聪明远远胜过她阿爸,就将考秀才的希望寄托于郭梓栋身上,但村子里没有教书先生,更没有私塾,她阿爷便让她阿爸先给郭梓栋启蒙,等明年后半年再送到镇子上去读书。
郭玲儿今天到镇上的主要任务便是打听镇上的私塾,因为镇子不大,读书的人也少,所以没有书院,她打听到只有一个私塾,是个老秀才办得,私塾不管吃住。
郭玲儿忧愁地给李雪儿抱怨道:“不管吃住,我们住这么远,可怎么办呢?”
李雪儿听了郭玲儿的抱怨,也犯起愁来,她本打算等她将家具的新样式做出来,有了钱便送柱子去读书,因为目前尚没有足够的银子,便没有去关注私塾的事,如此看来,除非她挣钱买个牛车或是马车,才能送柱子到镇子上读书,可是她何时才能买得起牛车或者马车呢,或许一辈子都没有这个可能吧。
李雪儿愁归愁,还是劝慰着郭玲儿:“你阿爸会教你弟弟,先在家学习两年,说不定村子上便会有先生了呢!”她这不仅是劝慰郭雪儿,也是在劝慰自己。
不知不觉间牛车到了村口,李雪儿和郭玲儿道了别,皆心事重重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