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陌摇了摇头,“大司马大将军许是不知情,夏太尉私下寻的陛下。夏太尉三朝元老,陛下登基也是有功劳的,不过一个大司农丞,陛下不会拒绝。”
褚琛眯起了眼,咬着后槽牙道,“父皇绝不是因着夏太尉的面子……而是早想动姬家!”
离陌沉默不语。
良久,褚琛又是一拂手,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离陌,你来说一说,此事到底是如何处理才好?”
离陌思忖片刻,说道,“弃车保帅。”
“你让我上书父皇言明此情?”褚琛这会儿却是想起来姬栝是他的舅舅来了:“那可是吾的亲舅!”
离陌道,“那殿下以为该当如何?”
褚琛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吾也只能自己掏银子出来了。”
离陌嗤笑一声,看着褚琛道,“殿下此举是在葬送自己的前途。”
褚琛拧眉。
离陌继续道,“一旦东窗事发,殿下该如何解释这大笔银钱来自何处?又该如何解释知情不报掩他人贪墨罪责?按照本朝律法,这可是要视若同罪的。”
褚琛喃喃重复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吾的亲舅。”
离陌一派坦然,只道,“殿下,大局为重,为着太子之位,所有人都死不足惜。”顿了顿,又道,“殿下不包庇外戚,自是会引得陛下青睐,百官也会对殿下大义之举五体投地。”
褚琛摆了摆手,道,“让吾想一想……”
离陌颔首,再不言其他,只静默退下。
这注定了是个无眠的夜,天将破晓之时,一道黑影自离陌窗前闪过。
离陌从榻上起身,他本就不曾宽衣,等的便也是这一会儿了。
行至窗前,窗边搁着个薄薄的信封。
他拿了个火折子点亮了蜡烛,有几分迫切的拆开了信,展信读去,嘴角不由得向上弯起。
索性,他料想的不曾有错,主子果真是这般吩咐的。
他也不过多犹豫,背下了信上的每一个字后,便把那薄薄的纸连着信封一道烧了个干净,连灰尘都被他拂去了。
他还在拂尘,房门便被推开了。
眼中带着几丝红的褚琛踏了进来,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看着离陌的动作却是一愣,下意识的问道,“离陌,你这是做什么呢?”
离陌倒是坦然得很,拿了条手帕擦去指尖上的灰尘,才对着褚琛行了一礼道,“殿下恕罪,臣忆起了故人,是以修书一封,却又想起故人不再,便也就一把火烧了去。”
“你倒是有闲情雅致。”褚琛嗤笑了一声,并不曾掩饰掉对离陌此举的失望,他走到椅子边坐下,双手交叠于脑后,才道,“吾却是没那份心思忆故人,吾想了一夜,出来正瞧见你这有亮光,本以为你与吾一般,却不想你竟还有心思忆故。”
离陌一副受教认罪的模样,想了半晌,却还是道,“殿下可有决断?”
“这种决断吾做不出,且暂缓几日,等一等大舅舅的回信吧。”
离陌点头道,“一来一回也就三日时间,倒是不急。”
褚琛没再答话,看着离陌轻笑了一声道,“吾有时真也是好奇,你的那一位故人到底是何颜目,竟让你多年不忘。”
离陌苦笑垂眸,不曾答话。
那还是他初被安置到褚琛身边的时候,有一次也是这般,他正在烧信,褚琛便推门而入,情急之下他便扯了个“故人”的说辞来。
褚琛倒是信了,且一信就是三年。
如今他已是褚琛最离不开的谋士。
算是……她手上一枚很有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