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与他们演什么父慈子孝的呕人戏码,现下的情形看来,不管她如何嚣张,这和家都不会把她如何的。
是以,既是这脸皮早晚都是要撕破的,那晚一些与早一些……真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了。
和茗这般有恃无恐的确是有理由的。
得以证明的便是在当晚的晚饭桌上,和熠笑容晏晏,和夫人也一派慈母模样,就好似今儿一切的事项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和茗却仍旧是淡淡的,随意吃了几口后便搁下了筷子。
“阿茗啊,可是不合胃口?”和夫人问她。
“嗯。”和茗点头。
这般肯定直白的答话又是让和夫人心中一堵。
这丫头委实太过于气人,让她这寻回了女儿的喜悦维持了仅仅就昨晚一晚上而已。
那点子欢喜,被这一整日各种繁杂食物的磨耗,已然消散殆尽了。
索性,和茗倒是也没离开,仍旧坐在饭桌前,等着他们都吃完了饭,和熠对她说道,“阿茗,随父亲来书房。”
“嗯。”和茗又只是应了一声,净了手后便跟着和熠去了书房。
和熠坐在榻上,跟前儿摆着个棋盘,“与为父手谈一局吧。”
和茗也没推辞,坐在了和熠对面与他下棋。
和熠一边落子一边问她,“在家中可有不习惯的?”
“我若说有,您当如何?”和茗落子速度很快,棋势也甚为凶猛。
和熠似是已料到她会这般说,一点儿意外都没有露出,只说道,“阿茗,你虽已与乐康王有了陛下的赐婚,但这嫁入皇家可不是靠着你一人便能成的,旁的暂且不论,便是日后乐康王纳了美妾在旁,你若无母家势力,又该如何自处?”
和茗闻言却是笑了,“您说师父会纳妾?”
和熠微微一噎,心道自己这话倒还真说得无甚凭据,更无半丝说服力,连珩今年二八,若是个贪恋美色的,怎可能会至今连妻都不肯娶?在他们试图拉拢连珩的时候,也曾试过送他美人,结果却是被退回了,且退回的还是尸体。
“我再不济,也是有实打实的军功傍身的,陛下亲封的二十等列侯,论官位我是不及您,但论爵位呢?说起来我与师父也是同等的爵位,不过他乐康王的封号比我高出了半等而已。”和茗一边说着话,一边也全然不耽搁与和熠下棋。
和熠眼见着棋局胶着,索性暂且不再下,而是端过了旁边的茶盏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你如今不过才回家,不适应定是有的,只是也不能太惹你母亲生气不是?”
“我从未想过刻意气过谁,不过我自在的日子过得习惯了,这一回来这里你们便忙着给我立规矩,可是怕我日后嫁出去了给和家蒙尘?”和茗轻笑,见和熠迟迟不肯落子却也不催促,而是继续道,“其实这些年我什么模样师父没瞧过?”
和熠看着和茗,良久后长叹一声,“你是在怪我吧?”
“嗯?”和茗挑眉。
“失忆只是你对付陛下的说辞,你记得所有的事情,对吧。”和熠的语气愈发的肯定了。
和茗轻轻一笑,不肯定却也不去否定。
“当年之事父亲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只是那时候的局势,匈奴势大不假,必得要有一个万全的由头发兵……”
“和将军,我无意听您讲述前尘旧事。”和茗打断了他的话,而后站了起来道,“就像你如今破不了我的棋局一般,我要做的什么你也破不了。”说罢,和探出手,拿过了一枚和熠的黑子,落在棋盘上一处。
黑棋立即便活了起来。
和熠正要说什么,却见和茗又落下了一枚白子,白子大胜。
“瞧,我能让你的黑子活,也能让我的白子赢。”和茗说罢,缓缓往书房外走去,待到门边,她停下了脚步,“我现在并无意与你纠缠什么,只要你莫挡了我的路。”
现在。
和茗说着这话,唇角轻轻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