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内,连珩与褚郗敬相对而立,目光交织在一起。
“让开。”褚郗敬冷哼。
连珩音容如常:“不知慈惠与四哥说起过没有,阿茗于我,是生之缘由命之定数。是以,为她杀神弑佛、哪怕是屠尽天下,我也甘之如饴。”
褚郗敬听了这话微微一怔。
这般模样的连珩他何曾见到过?
但那眉目言语中的坚定,却又是那般熟悉。
这一刻,褚郗敬从连珩的身上竟是瞧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
“褚郗敬,你欺人太甚!”
“褚郗敬,你记住,日后我若从军,必比你厉害十倍百倍;我若嫁人,那人也必比你强千倍万倍!”
“褚郗敬,我,悔了……”
耳边不停的萦绕着那一道声音,往日的话语音色交织在褚郗敬的脑中,让他霎时间便丢失了思绪言语。
连珩手中折扇展开轻摇:“情之一字,想必四哥比我更能体会良多。”
褚郗敬呆愣了好半晌,终只是回了一句:“你们走吧。”
“多谢。”连珩拱手,转而离去。
出了门,瞧见和茗正坐于廊下,他行至和茗身前,一手执起和茗手腕,紊乱的脉象让连珩皱起了眉头。
“师父,我没事的。”和茗浅笑,仰着头看他,“与四爷说完话了?”
连珩弯下身径直把她抱起,和茗的脸立时便烧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师父!”
“回家。”
只二字,堵住了和茗接下来还想要说出的话语。
不过和茗到底面皮薄,躺在连珩怀中,她的下巴都快要戳到了锁骨去。
连珩把和茗送回了安平君府,吴先生给和茗瞧过这来的尴尬的内伤,开了汤药后把凌青留了下来,这二人方才离去。
和茗在床榻上一连躺了六七日才算是大好了,不过这几日躺下来,和茗着实觉着自己的骨头都快要酥了,而初瑶含烟呢?这几日一直在旁敲侧击的问她这伤是如何来的。
和茗自觉没颜面,死活不肯说出缘由,她们总也是不能逼问的,这倒是成了今年的一大疑难了。
小年这日,又小雪,细细碎碎的雪粒子飘洒在空中,和茗兴致好,在院中小亭里温了酒,就着院中腊梅和雪色小酌独饮。
初瑶含烟陪在她身侧,凌青则是被和茗寻了个由头支开了,自己虽是能喝上几杯,但被凌青瞧见了必定是要啰嗦几句的,难得的好兴致她可不想被任何事由坏了去。
雪花散落而下,突而破空一声,雪花似乎都凝滞停顿了些许。
和茗突觉背后寒凉,下意识的往侧一躲,一枚佛珠击碎了她手边的酒盏。
“什么人!”初瑶含烟立即挡在了和茗身前,心中也是惊骇万分,她们府上内外布置的暗卫比起乐康王府还要多上许多,怎么会有人不动声色的就已经跑到了这儿来?
和茗心中也是如此想着。
桌上的酒水包裹着那枚佛珠,平白的染了这佛家用物。
佛珠?
她猛然想起一人来,立时便叫住了初瑶含烟,“你们下去。”
“小姐!”她们都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和茗。
和茗却只是缓缓站起了身,朝着佛珠来时的方向瞧过去:“四爷冒雪前来,可要饮杯茶?”
一穿着僧袍草履的僧人自梅花幽香处转出,眉宇间冷凝的杀意让他这身僧袍显得极不合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