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茗却是继续道:“我一向与褚郗敬没有交集,更别提有机会得罪他了。只是他自初见时便想要取我的性命,这事情反常得很,事异有妖,师父,你就直言告知我吧。”
连珩仍旧是沉默着。
和茗见他不答话,缓缓坐直了身体,眼睛死死地盯着连珩:“那日禅房中的慈惠师傅,与褚郗敬有何关联?而慈惠……师父,是与之前我摇出的那签文有关吧?”
不等连珩回答,她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番,缓声念道:“云碧茗轻寒烟袅,起转琋决鸷予瞧……”
“茗……琋?”和茗皱着眉毛,格外困顿,“莫不是我与三殿下有甚关联?”
这话说出来,连珩的脸都黑了,他瞥了和茗一眼,起身来披了件外裳,对她道:“过来。”
和茗见他突然起身,把脑中那纷乱的思绪抛到了一旁去,赶忙扶住了连珩,生怕他不适。
连珩无奈,只是点儿外伤而已,也就是和茗会这般揪心了。
连珩带着和茗去到了书房,熟稔的打开了暗格,朝和茗抬了抬下巴:“自己拿出来瞧。”说罢他便坐在了椅子上。
和茗从暗格中取出了那紫檀木盒,打开来看到了两张签文,一张是当日她从宝灵寺带出来的,另一张却已经泛黄,不知经过了多少个年头。
“云碧茗轻寒烟袅,起转琋决鸷予瞧。龙定璟观四荒傲,骧亦珩乾广云消。”和茗低声把这四句签文一道念出,而后更是头脑混沌迷糊。
“平泰四年五月十六漏前五刻,计都星乍现于天际,霎时湮没了紫微武曲等诸多星辰,光芒强盛直至长安……”连珩顿了顿,继续道,“而后不过转瞬,罗睺星出,与计都交织缠绕,夜色之中仅余这二星。与计都数十年不现相反,罗睺早在十二年前便显世一遭,此番再出不由得让人就想起了当年星变。”
“而那一夜,长安城中所有新生婴儿皆被金羽卫斩于刀下,除了一人——”
连珩说到这儿,看向了和茗:“振国将军的幼女于那晚诞下,因是个女娃娃,更因和将军位高权重为陛下良将,终是保住了这丫头的性命,不过那晚陛下却把振国将军打发到了幽州去。”
“至此已是十六载过去,那小丫头现下正站在我跟前儿讨要褚郗敬为何要杀她的缘由。”
连珩把这些早该告诉和茗的话终于都说了出来,然却半点儿解脱的感觉都没有。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和茗知道了这一切后会背负怎样的难捱。
和茗呆呆的看着连珩,又看了看手中的签文。
连珩也不催促她,只让她自己慢慢消化着着突然掀开摊放在她跟前的事实。
结果,和茗却也没沉默太久,反倒是有些轻松的说了一句:“原来我与师父……早在十六年前便注定了要遇见的。”
和茗轻声笑了,目光灼灼看着连珩。
连珩被她这般反应闹得哭笑不得:“真是少年不知愁!”
和茗却是完全放松的模样:“师父此言差矣,紫薇星术命理推算,算的是天意,推的是命盘。我从不信这些,于我而言,命是自己挑的。”
连珩看着她那神采飞扬的模样,唇角也不免勾起了一抹笑来。
和茗却是突而又有些烦闷的模样:“不过四爷为着这么个事儿便要取我性命,也着实是老糊涂了!”
听着和茗已经不再直呼褚郗敬名讳了,连珩哑然失笑,这丫头……
“怕是只有你一个会觉得此事甚小,于旁人而言,这是足以威胁大梁国运的。”连珩无法,只能如此解释着。
和茗皱眉:“我对扰大梁国运又没什么兴趣,我只想……嗯,吃饱喝好睡得香。”
连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她道,“你这念想倒是很容易实现。”
和茗嘿嘿的笑着,把手中签文往盒中一扔,满不在乎的把木盒又放回到了暗格里,才转而对连珩道:“师父,我扶你回去吧?”
连珩站起了身来,哪里用得着她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