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结伴总是好过一人独行的,起码在旁人眼中瞧着会舒服许多。
只现下却也无旁人。
“算着日子,大殿下抵达颍川郡该是有三日了吧?”和茗一手撑着伞,转头看着褚璟的侧颜问道。
褚璟微微点头,“大皇兄日夜兼程,已到了五日了。”
“大殿下倒是勤勉。”和茗轻笑,继续道,“只是有些事情,单单是勤勉又有何用?”
“此话怎讲?”褚璟看着她,眼中情愫不明。
和茗转回头,看着脚下继续说道,“大殿下此番治水,我想了许久,也就只有修筑堤坝一种方法最为稳妥,这也自有良臣谋士会为他出谋划策。”
“那是自然,不然岂非要年年治理?耗虚国库不说,还是百姓受苦难。”褚璟点头应道。
和茗停下脚步,褚璟觉出她不走了时,已经又往下了两级台阶,此时二人正巧平视,他看着和茗的眼眸,只觉得那双眼睛不似往日,似乎所有的温暖尽数消散开了。
“不管是砂石,还是砖瓦,数额那般庞大,不管是谁,都无法细细查看。”和茗看着他,继续说道,“寿良山那晚,我已经派人去了颍川郡。”
褚璟的心随着她的话渐渐沉了下去,他嘴角的笑意不再,看着和茗很是严肃道,“吾不准。”
“人已经派出,现下那一批有问题的原料已经到了大殿下跟前,听说……大殿下根本就不曾查看呢。”和茗的嘴角向上勾起,笑容冷冽,不入眼底。
“你疯了?”褚璟低吼道,死死的盯着和茗,“一旦堤坝垮塌,会有多少兵士百姓无故丧生?那些难道都不是人命?”
和茗看着他,笑容犹在,“殿下这般恼怒又是为何?我不过是把东西送到了,至于用不用、如何用,大殿下自会有所决断,结果会是如何,又与我何干?”
褚璟语塞,看着和茗半晌都没说出话来,眼底却有一抹痛色。
和茗看着他浅笑如斯,“殿下这般恼怒是为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道理殿下自是该明白的。”
褚璟沉默了好些时候,终是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璟自问做不到安平君这般,是以当日之事便是璟唐突了。”
和茗展颜一笑,看着他道,“无妨。”
言罢,和茗便继续迈步,自褚璟身边走过,仍旧慢慢的、往山下走去。
她并没有瞧见,在她离开后,褚璟的唇边又勾起了那一抹笑容。
晚间,初瑶拿了个蜡封的小丸进来,双手奉到和茗跟前。
和茗接过来,手指微一用力便破开了那蜡封,从中取出了一张纸笺,扫了一眼之后,和茗唇角的笑意更浓,随手把纸笺搁在烛火上,绯红的火苗一口把纸笺吞掉,再吐出些许灰烬。
“小姐,可要再安排什么?”初瑶问道。
和茗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而后摇头道,“静等鱼儿落网便是了。”
初瑶轻笑道,“小姐这一招一箭三雕,倒是妙极了的。”
含烟在一边不解,看着初瑶问道,“怎的是一箭三雕?不就是大殿下与大司农?”
初瑶轻叹了一声,转而对含烟道,“你在小姐身边这么些年了,怎得半点儿长进也没有?这般简单的事情还需得问?”
含烟缩了缩脖子,嘟囔道,“小姐每每安排得凡事妥帖,便是真有差池也有初瑶你在,哪里还用得着我动脑子?”
初瑶被她气笑了,啐道,“你倒是还有理了!”
含烟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和茗也是笑得开怀,对她道,“第三个便是二殿下,我需得试一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