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在这一刻,她是真的感觉全身虚弱,特别是刚刚摔过一跤后,头部晕晕乎乎的,要炸开。
她真不想跟他犟嘴,不过,眼下瞧他真有些体力不支,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也不敢怠慢。
若这厮真死了,的确很麻烦。
死在本朝境内,那么,北疆与北仓势必会结下仇怨。
就是北疆内部,怕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知道,父亲那么多年,一直致力于北疆的稳定,她不想破坏这好不容易的安稳局面。
咬着牙,几乎是使了吃奶的力气,月柔总算在他的指引下,将他送到了山中的庄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
荆棘丛生,怪石嶙峋,甚至快到山下时,途经的一处山谷密林,竟然还有要人命的瘴气。
“呸呸呸,这小畜生,咱们不该这么轻易放过他。”
早知道,就该押着赫连怜生,让他尝尝这种苦。
对了,她很好奇,这厮到底怎么将她跟月柔弄上山的?
这里比那乱葬岗还要叫人头疼!
“哎呦!”突然脚下一滑,她整个人差点朝前摔了去,幸亏凤瑾年从后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她才堪堪稳住,脚下的碎石枯枝却呼啦啦的朝山下滚了下去,让她心跳不止。
“没事吧?”凤瑾年长臂一捞,将她抱进怀里。
薛柠小手拍着胸口,有些后怕的看着那些滚落的碎石,要是刚才凤瑾年没拽她,只怕她也和那些碎石一样,滚下去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龙泉山。”凤瑾年道。
“啊?”薛柠是知道的,这龙泉山乃京都城外的一座深山,龙泉山上万佛寺还是北仓国寺呢,怪不得凤瑾年一人独自进山,没有带任何的侍卫,怕也是怕惊扰了佛祖、僧人吧。
只是这赫连怜生实在可恶,竟然将他们带到了这种地方。
凤瑾年垂眉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将她打横抱起。
薛柠一惊,本能的抱住了凤瑾年的肩,“皇上?”
“跟朕来。”凤瑾年给了她一记安慰的眼神,公主抱的将她抱在怀里,旋即,飞身而起,踏着足下树木乱石,宛若一只轻盈的燕,将她带走。
想来,来时,凤瑾年也遇到了重重阻碍,这才来的晚了吧?
之前心底的那点犹疑和委屈瞬间消失的不见踪影了,一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很是依赖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夜风呼啸而过,夹杂着他的气息,却让她觉得心安,渐渐的竟有些不支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薛柠迷糊之际,却听得凤瑾年与人对话的声音。
“有劳至善住持!”
她迷糊的睁开眼睛,恍惚中置身于庄严肃穆的寺庙大殿中,还有个白胡子僧人。
不过,有凤瑾年在,她才不费心这些,继续安心睡觉。
彼时,月柔好容易将赫连怜生送到了这深山中的一座小庄院里。
这庄院也不知以前是做什么用的,看样子荒废已久,好在那床榻之前收拾过,还算干净。
月柔将其扶躺在榻上,借着淡泊的月光,依稀看到他惨不忍睹的模样,她幽幽叹了口气,总觉得他是活该,可是,心底某处却又很难过。
“你怎么样?有没有药,你的伤口需要处理。”
然而,此时,赫连怜生因失血过多,已然处于半昏迷状态,对于她的问话,也只是含糊的哼唧,呓语一般。
月柔头疼,在折腾了这么久后,她亦是身心俱疲,偏他伤的这样重,哪怕下一刻就要累的晕倒,可在这之前,她也知道应该要替他先止血。
摸索着,她走到了院子里。
才进来时,她似乎看到了院子里有口井。
跌跌撞撞地出来,还真发现了井,不但有井,连打水的木桶也有,只是,太久没用,布满蜘蛛网和灰尘。
她连着打了三遍水,清洗了一番,这才拎着小半桶的清水进了屋子。
此时,赫连怜生已然昏迷不醒,幽白的月光从那扇破损的窗户里照了进来,映着他的脸,越发惨白的可怜。
“你也有今天!”月柔恨恨的嘟囔了一声,费力的将水拎到床榻边,没有巾子,她只能撕了裙摆的一角,沾了清水,帮他清理伤口。
“唔。”
许是伤口痛了,昏迷中的赫连怜生痛呼一声,皱起了眉,唬的月柔忙停下动作,待他不哼唧了,再继续。
好在,每一处伤口都不算深,但是,从头到脚,也没个好地方,这一处理起来,也是麻烦,花了半个多时辰,好歹将他身上血迹擦干,没有药,只能裙摆整个的撕扯下来,撕成一块块的布条,帮他包扎了伤口。
如此一番忙碌下来,窗外的天色渐渐明了,一丝清风吹进来,吹的破损的窗纸沙沙作响。
月柔冷的一哆嗦,尤其是刚才帮着赫连怜生清理伤口,累的身上出了些汗,此刻被夜风一吹,竟觉透骨的凉。
果然,这深山的夜,比外头凉的多。
月柔只觉头昏沉沉,浑身酸软快要虚脱般,也顾不得其他了,挨着床榻滑了下来,坐地上就睡了。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呓语,她疲倦的睁开眼睛,就见赫连怜生脸上通红,还不住的喊着什么。
“怎么了?”她忙的爬起来,拍拍他的脸,竟然烫手。
该死,他在发烧!
“母妃,母妃”赫连怜生不住的喊着这两个字,原本俊美的容颜被痛苦折磨的失去了血色,惨白如霜,月柔突然觉得心像是被尖锐的银针扎刺一般的痛苦、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