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国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而此刻,大抵受制于人,那种无能为力又憋屈的感觉,让他竟然有点能体会到当年女儿沈樱的感受了。
是啊,从前,他怎么就那么糊涂?女儿出了那样的事,哭天喊地的喊着冤枉,甚至为了此事差点自杀死去,可他们呢,没人听她的话,都觉得她贱,她活该。
如今想来,女儿再不对,可她到底是相国府嫡女,凭什么出了事,什么都她一个人背负,而这些个狗奴才却都活的好好的?
甚至,在华容夫人的洗脑下,他竟然觉得成业挺无辜,尤其挨了板子之后,为了安抚他,还将他送到庄子里,做了那里的头儿,日子过的可谓滋润。
还有那些伺候沈樱的婆子丫鬟们,也都另外安顿了。
天啦,那些年,他都做了什么?唯一的亲生的女儿,遭受大劫,他不管不顾,却将那些个仇人当成宝似的养了起来。
而今,唯一的女儿和亲娘,却被逼的离了相国府,有家跟没家一样。
今日,本是欲商议女儿婚事,没想到,又变成了众人羞辱沈樱的现场。
诡异的是,帮着沈樱的是云家人,而他这个亲生父亲,却差点跟人闹起来。
若不是成叔的这一番理所当然的责问的话,他根本就想不到那么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他,根本就不配当个父亲。
当然,席间其他人,更是听出来了,同时,也十分惊愕的看向沈相国这边。
以前,只知道沈相国是个惧内的,没想到今日更是见识到,这沈相国还惧下啊。
瞧瞧,一个下人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责问他这个主子?更是没将主子小姐的清誉放在眼里啊。
难怪新帝登基之后,别不再重用此人。
一个连女人和奴才都管不好的男人,还能指望他能能为朝廷效力?能为百姓造福?
众人嘲讽的眼神,有如一道道刺目的光刃,扎的沈相国浑身如刺,可是,偏生还动弹不得。
而成叔完全没有体会到沈相国的情绪,原本,在他眼里,沈相国就是个不问世事、不晓事故情理的读书人,读书读傻了的那种,往日里,他也是说什么沈相国便信什么,此刻,又看着儿子这副惨样,他更是顾忌不了那么多。
“老爷,成业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而今,有人私心报复,将他打至重伤,老爷,您不能不做主啊。在老爷的府上行凶伤人,更是没将老爷您放在眼里啊。”
“你,你!”
沈相国已经被他气的胡子乱颤,这该死的奴才,以前倒没发现他这般愚蠢又放肆。
华容夫人看出他动怒了,出声喝止,“成叔,你够了。这里的事,老爷自有分寸。你赶紧将人带下去吧。”
她此刻只想早点将这里混乱的场面清理干净,否则,今日之后,这相国府就会成为京都的笑柄了。
成叔心里仍有怨气,可是,看着儿子这模样,也知赶紧找个大夫要紧,便招来两个小厮,欲将人抬走。
“慢着。”这时,云天骧面目沉冷的走来。
成叔恨恨的瞪着他,“你要做什么?啊。”
话音未落,云天骧直接一个窝心脚将他踹飞出去,“一个奴才,也敢这样跟本少说话?”
看着那成老头的身子,如破麻袋似的腾空飞起,又重重坠地,压倒了那一片名贵的花丛,众人嘶的一声,缩着身子,似乎都感觉到了那个痛。
华容夫人惊呆了,“国舅爷?”
“来人,将这狗奴才泼醒。”云天骧站在成业旁边,用脚踢了踢。
一个暗卫,直接就从桌子上拿了壶酒来,直接撒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上。
“啊!”成业又痛的醒转了过来。
那厢,成叔好容易爬起来,吐了口淤血,扶着小厮颤巍巍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
还没到跟前,就被暗卫的长剑给拦下了。
“将他拉起来。”云天骧有轻度洁癖,是不会轻易碰成业这种人的。
一个暗卫直接揪着成业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
“唔。”成业像瘫烂泥似的,眯缝着眼睛看着云天骧,可怎么也看不清似的。
云天骧望着他这张肿的跟猪头似的丑脸,冷笑质问,“说,当年到底对你家大小姐做过什么?”
“唔,奴才什么都没做。”成业突然哭了,从小到大,虽然是下人,可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在这府里也受主子器重,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啊。
“是吗?什么都没做?那缘何之前要说大小姐勾引你?就你,也配?”云天骧怒喝。
成业哀嚎,“奴才是受人唆使,奴才真的什么都没对大小姐做过,求爷放奴才一条生路。奴才还未娶妻啊,奴才家里就奴才一根独苗”
成业被打怕了,浑身的疼痛很清晰的告诉他,他会被打死,打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