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安静的咖啡厅里,苏晓晓坐在座位上,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相貌英俊,五官端正,皮肤白皙,手指纤长,家境优渥,姿态优雅。
啧啧啧,怪不得当初沈家要跟她换天煞命,这么好的条件,谁也不想死,毕竟早死就享受不了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男人,也同样在打量着她。
一张白嫩光洁的小脸,身型瘦小,身后背着一个灰色的小包袱,斜跨在肩膀上,露出一个罗盘的底座,手上拿着一个破旧的协议书,一双水汪汪像葡萄般的大眼睛,正用一种酷帅吊炸天的眼神看着他。
啧啧啧,还是个挺酷炫软萌的小丫头。
两人就在互相大眼瞪小眼的情形下打量了十分钟之后,才不约而同的开口:“你……”
苏晓晓愣了一下,然后轻咳一声,有些嫌弃的抬手:“师父说过,要礼让老幼病残孕,你先说吧。”
老幼病残孕?
沈君毅的脸黑了一下,又觉得自己作为男士,不好在公共场合跟一个这么女孩子动手,这才忍住了冲动。
他揉了揉眉心,缓缓开口:“听说,我和你有一纸婚约,对吗?”
“这还用听说?不是明摆着的事……”苏晓晓坐正了身子,将手中的协议书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想说什么,又想起临走前师父的吩咐,语气瞬间软乎下来:“师父说,我和你幼时换命,二十岁劫煞双降,必须结婚才能解煞。”
沈君毅揉了揉发涨的眉心,语气有些无奈:“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想问,所以呢?”
“所以?”苏晓晓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所以我是你未来的媳妇儿,来找你有什么不对吗?”
沈君毅眯了眯眼,眉峰凌冽,一双俊逸的眸子散发出冷冽的寒光,看的苏晓晓有些害怕。
她下意识从包里拿出罗盘,对着面前的男人摆了个小阵。
嗯,此男人身上没有煞气,也没有鬼气和灵气,有的只是……嫌弃。
“来,你仔细看下这份协议书。”沈君毅压下心里的不适,将那张破旧的协议书拿过来,指着上面鬼画符的几个大字:“二十岁生日,你自己说,你现在多大?有十五了吗?”
苏晓晓一听就不乐意了,两手叉腰,挺起胸脯,给他展示了一下:“我都十八岁了!你看不出来吗?”
沈君毅眸子微深,淡淡的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看不出来。”
“你你你!”苏晓晓气的够呛,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在他身上也扫了一圈,娇哼了一声:“哼,反正我也看不出来。”
“你”
沈君毅的剑眉一下子拧得死紧,双手牢牢地握紧,锐利的鹰眼盯着面前的小女孩,低沉的开口:“你想怎么样?”
苏晓晓两手一叉腰:“还能怎么样,反正师父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我命中注定嫁给你,那就凑活着过呗!”
她说完话,直接忽视了对面男人突然阴沉的脸色,从灰色小包袱里掏出一个粉色小钱包,往手上吐了一小口吐沫星子,一脸正式的数起钱来。
她白净的小手在钱包里挑挑拣拣,嘴里小声的数着:“十块,三十块,八十块,二百块……给你,这是我的嫁妆,还有这两年借住在你家里的房费!”
“房费?”沈君毅低头,看着那一沓沾着些泥土的钱币,嘴角微微抽搐。
在那堆钱里,有一百块、五十块的就算了,最令人诧异的,居然还有罕见的五毛硬币和一毛纸币,也难为她这个小丫头片子能从中数出这么多钱来,看着是挺多的,可实际上……
“这是二百五十块零五毛!”
苏晓晓将钱拍在桌上,白嫩的小脸扬着,笑嘻嘻的开口:“这么多钱,是不是超级多,你都没见过这么多吧?够你买好多好多个包子了,要是别人闻起来,可不许跟别人说我是空着手来的!”
沈君毅吃瘪,对上她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又可笑又可气,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声:“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知道结婚后,要做什么吗?”
苏晓晓仰着头想了想,脑袋里有些混乱。
师傅是个村里出了名的单身狗,如今五十岁了,也没有娶妻生子,只有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所以,苏晓晓对于结婚的概念,仅存于隔壁吴老二和他媳妇互骂时的扫帚旮沓、刘五舅和他三个前妻的四个孩子……
“结婚?不就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然后打打架,说说话,做做饭,再养个小孩子,从黑发变成鬼……白发吗?这有什么难的?”
沈君毅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说:“你十八岁?上过学吗?”
“当然上过!还得过第一名呢!”
“第一名?”沈君毅嘴唇微动,眉梢扬起,带着明显的不信。
那抹不信落在苏晓晓眼睛里,就好像在嘲讽她:你要能得第一名,母猪都能上树了!
苏晓晓怕他不信,连忙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张毕业证书和几个发黄的奖状:“你看,我可厉害了,还拿过奖状呢。”
“奖状?”
苏晓晓拼命点头:“对呀,我念的可好了。只不过后来师父说,我要和他一起学法器和捉鬼,这些没什么用,所以就不读了。但是你别小瞧我,小学的那些知识,我到现在都没忘,记得可牢了。”
沈君毅眼神微动,顺着目光往下看去。
恭喜苏晓晓同学获得萝卜村小学跳绳比赛第一名……
恭喜苏晓晓同学获得萝卜村小学踢毽子比赛第一名……
原来是这种第一名。
嗯,母猪确实能上树,比如,盆景。
“小学毕业?学法器和捉鬼?”
我的未来老婆是个小学毕业的神婆?
他突然有种想抽烟的冲动,不为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发愁。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父母还在吗?”
说到这件事,苏晓晓刚刚还激情澎湃的心情忽然瘪了下来,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的抓着手上的罗盘:“都不在了,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只有一个师父,还因为养不起我所以把我扔……”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上了嘴。
坏了,她一秃噜嘴,把实话说出来了!
她从小就是个孤儿,被神棍老师父一手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