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湄到乾清宫的时候，周煜正在偏殿与大臣商议关于大梁使团的事情，林公公也不好直接进去通报，只能让周湄在外头稍作等候。

等几位大臣从偏殿走出来，已经是半盏茶之后了，周湄抬起头去看那个站在最后的明黄色的身影。

他说：“来，过来。”

周湄立刻上前，走近了些，不待她行礼，周煜就免了她的动作，让她跟进去。

“皇兄今日召我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驿站传了消息过来，至多五日，大梁使团就会到达都城。先前一直让芳芮教你宫中礼仪，学得如何了？”

周煜没有留下任何人，反倒亲自替她倒了一杯茶，而后当着她的面放进去一颗白色的圆润药丸。

“学得七七八八，平日里注意一些便无大碍。”周湄上前，双手接过周煜递过来的茶水，低眉顺眼的一饮而尽。半晌，她小声开口问道，“这药…若是长时间不吃，会如何？”

周煜看了她一眼，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这是解药。”

周湄下意识抬头，周煜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不由得暗叹，即便周湄这段日子再如何泰然自若，可到底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罢了。

他这一笑，倒还真像是一个宽和的哥哥：“去了大梁，朕会安排两个影卫给你，你这一去也算是替我朝解忧。那日给你的茶，也只是为了试探你的心意，如今木已成舟，朕就不再拘着你了。”

周湄闻言微微低头，终于露出一个笑来：“谢皇兄。”

她和周煜在乾清宫只聊了一会儿，便回清宁殿去了。周湄离开以后，周煜叫来林公公，问：“你怎么看。”

“公主是个聪明人，不过，”林公公微微一顿，继续道，“到底是宫女出身，许多事情看的都太过片面。”

林公公是打小儿伺候先帝的，周煜被侧为太子后，林公公就被只给了他，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了。林公公在宫里待得久了，许多事情看得都更清楚一些，周湄看似胆大心细，敢做出旁人不敢做的事情。

可想必周湄自己也清楚，她这些胆子，放在真正殃及性命的时候，其实半点用都顶不上。

而她的那些聪明，也局限于后宫争斗，若是大梁朝局变化，她能否独善其身，就难说得很了。

周煜没有反驳林公公的话，反倒是把方才周湄用过的茶杯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杯沿上，一个淡淡的红色唇印夹杂着淡色的纹样，格外惹眼。

“大梁比之我朝，形势更加复杂，她若是个蠢笨的，也不会愿意跋山涉水去大梁，以谋求一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