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率先回应凤修之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似乎兴致极好,“哎呀,平日里,那各种各样的桃花,本王是看得多了,但这灯下赏桃,却还是从未有过。凤大人不愧是书香门第,文人出身,自是独具风雅。此番,我等得以赏此绝妙美景,全是承了凤大人的盛情。你说是不是呀,三皇弟?”
晋王没料到,湘王竟会突然将话头抛给他,思虑微有一怔,但也是断不会失了来言去语间的礼数,“二皇兄说得对。这灯下赏桃,就如同雾中看美人一般,真真是别有情趣呀。凤大人这一番巧做安排,必是花了百般心思。那我等也只好多饮几杯,方才不算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啊。”
“哎呀呀,殿下们谬赞、谬赞了!哈哈……请!请!”凤修一敬再敬。
湘王倾杯喝得痛快,像是赶着喝完酒还有其他事要安排。
果不其然,还没等大家口中的酒全都咽下,他便忙不迭地指着席位前面那群还在舞袖献艺的歌舞姬,又开了口:“适才三皇弟说,这灯下赏桃便如同是雾中看美人。本王深以为然。既然已经有了这满园的雾中美人环绕,又何须这一众庸脂俗粉再来献歌舞?岂非月下把火、画蛇添足?本王以为,应该撤了这舞袖,改为舞剑。飞剑至、桃花飘,料想定会更加韵味别致。凤大人以为如何?”
闻听此话,晋王一蹙。
难怪刚刚湘王故意将话头抛给他,原来竟是要利用他说的话作为由头来挑事。虽尚不明其意,却隐隐地感觉自己似乎是已经吃了一个暗亏了。
闻听此话,凤修也一蹙。
皇子们之间锱铢必较的明争暗斗,他可是看得多了,只是希望他们不要选了自己的府邸作为战场才好呀。一时间,他也尚未能察湘王这是何意,但皇子开口,哪有不允的道理。游刃官场多年的他反应自然是不慢,忙吩咐大掌院,撤了那一众歌舞姬。
见主位上有了这许多的动静,满园的看客们则是纷纷止了嘴边的聒噪,齐齐注视着。
湘王抬起手来,轻轻一挥。
他身后的随从群里,马上站出了一人。
众人打量。
但见此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瘦高,缁衣快靴,束袖绑腿,看上去相当利落,尤其是一双眼睛,如夜一般的浓黑,透着化不开的执着与坚定,令人印象深刻。
湘王介绍道:“此人本是一名江湖游侠,现乃本王府中近身侍卫,擅长使暗器,有几分花样手段……”
听到这里,公输鱼抬起了眼皮,远远地将那瘦高男子,从头到脚,每一个部位,都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擅长使暗器?莫不是同行?
湘王做罢了介绍,再朝向凤修,“凤大人,本王听说,夫人娘家便是闻名天下的公输家,又赶巧了,有位内侄目前正在府上。公输家人人擅机巧,料想大人内侄定也是个中高手。何不请出,跟本王这侍卫一起,来一场比试,与我等助兴。”
凤修一惊。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今日几位王爷突然出现,并非冲着他家的子嗣冠礼,而是冲着他的内侄公输鱼!当日,公输鱼于城门前御甲一飞,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各方势力,惊了一片。时隔数日,如今,他们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
晋王也一惊。
这该死的湘王,咬我还真是咬得很紧呢。上次暖阁刺杀那笔账,我都还没来得及跟你算,你这是又要跑来搅我招贤吗?你可莫要真的把我逼急了,否则,我当真不顾一切,将那极计实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众宾客们则是摇晃着脑袋,满席间搜寻,好像若是谁能第一个发现湘王所说的“凤大人内侄”,便是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