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若莺披上素锦斗篷出门,今日是各家商行掌柜前来与她对账的日子,她不能让人家久等,伺候完二位嫂子喝了安胎药,打理好家里的事儿她便行色匆匆地出门了。
刚出门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豪华马车,侍卫数十位站立,明淙穿着狐皮斗篷自马车上下来。
“龙姑娘,今日可好?”
“看到你就不好了。”若莺懒得理他。“今天没空陪你玩,我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你忙你的,就先把我要住的房间指给我就行。”
“你说什么?”
“从今日起,我就搬到你家来住。”明淙指挥着手下从马车上搬行李。
“你胡闹什么?皇宫不好吗?”若莺最难招架他幼稚地行为。
“我二嫂都能住进来,我为何不可?”明淙一脸嫌弃。
“要你管!”
“不如我请父皇把你指婚给小王,我就可以名正言顺住到这里了,你意下如何?”
“你不怕明泽吗?”
明淙仰天大笑,“对了,我就想知道我二哥给你喂了什么药?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的?”
“你快走吧!我还有事做,很忙的。”
明淙没有理会她直接往院里闯,“给小王开间房,快点!”
“你真的是不可理喻!”若莺忙拦住去路,“你走吧!真的是!我大哥看到就不好了!”
“你大哥刚刚带梦儿出门了,小王我看到了!”明淙坏笑着。“再说,你可是说过你大哥脾气最好了。”
“我大哥脾气是很好,可,你知道我三哥吧?我三哥在飞鹰卫升迁极快,因为他功夫好,我大哥可比我三哥还要厉害!他虽然脾气好,但你要是敢招惹我大嫂,那后果不堪设想!你还是走吧!”
“呦!敢吓唬小王?”
“我没有!”若莺双手抵着他,“你不要这般幼稚,做事要考虑后果的!”
“我想我的梦儿,我要天天能看到她!”
“一说你幼稚,做事可笑,你就开始说胡话了。”若莺感觉每次遇到他事情都会变得焦头烂额。
“住手!”明淙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虽不大但震耳欲聋,他回头看,只见一白衣男子背手而立,身后的玉灵看到他忙躲藏。
“大哥!”若莺大喜。
“梦儿!”明淙亦大喜。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博游轻呵道。
“大哥,他要闯进来!”若莺的手还是未放下死死抵着他的身体。
“你朋友?”
“他是明泽的弟弟。”若莺一脸无奈。
“我是来找梦儿的。”他指着玉灵。
玉灵怕他些说些不可言说的话,“游哥哥,他正是在芳华园屡屡轻薄玉儿的人。”
明淙一惊,他还未反应过来博游已在眼前,眼神杀意迸现,他后退一步,“你要做什么?”
侍卫见明淙有危险忙冲上去,博游此时正背众人,他抬手一挥,内力释放,风乍起,大内高手瞬间被推倒一片。
博游看向若莺,“带你大嫂回家去!”
“大哥,大哥,他是……”若莺见博游眼神大变也有些吓到,“他是明泽的弟弟,他就是贪玩些,对大嫂也没有恶意。”
博游望着他轻皱眉头,再抬手落下,掌风掠过马车登时被震得粉碎。明淙自幼娇惯,哪有人如此对他,他被博游吓到。
“念在你兄长今日我饶了你,不要再出现这里,若让我发现你靠近这个家,”他指向破碎的马车,“不管你是谁,马车如你!滚!”
明淙显然被吓到,若莺忙推他下台阶,“你快走,有事以后去店里找我,不要再来我家了。”
龙宅大门在明淙眼前关上,只留下他一脸落寞,黯然神伤。他无法解释对梦儿的感情,只记得那日少女出水,水珠挂长发,白纱如雾,他恍若置身仙境,她便是那仙子。或是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这份情爱得艰难。
2
入夜,博游睡得深沉,玉灵悄然披衣起身,在梳妆台的木匣里拿出一小净瓶,打开倒出一颗朱红色丹药,她放入口咽下。
掀起袖口,胳膊的皮肤暴起干皮,她又开始生病了,每日她惴惴不安,唯恐博游发现她的秘密,她不能再失去他,在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他能给她温暖。
药是父亲给的。
那日,秋雨绵绵,芳华园内一舞终了,场下观众欢呼,珠宝银子被丢到台上,她稍稍施礼便下场了,此时她已是名满京城的舞姬,芳华园内绝代佳人,美艳且神秘,她只卖艺,不待客,这一点愈加吸引人。
下场看到了知守在等她,他一身青色长衫,脸上露出因暴瘦而高耸的颧骨,他的面容阴郁,气质阴冷,虽然不再受邪王的折磨,但心魔早已根植。
“义父在等你。”
她不敢面对他,甚至是惧怕,是他毁了她,她低下头,抬袖遮住浓妆,不忍他看,可艳丽的裙衫无处遁形,在心里他还是哥哥,哥哥怎能看到妹妹如此堕落?知守看她窘迫模样,眼眶温热。
“跟我走,别让义父久等。”
“等我换装。”
洗去满面脂粉,放下高挽发髻,褪下妖娆衣衫,镜中人白衣胜雪,黑发如瀑,素面朝天,只不过眼中纯真不在。望着铜镜中自己,玉灵感觉恍若隔世,抬手拂过脸颊,眼神凌寒,早已看透尘世。
马车上玉灵一路无语,她悄悄掀起门帘,看到知守嬴瘦的脊背,那件事后每个人都在改变,他变得沉默寡言,越发阴郁。做过的每一件事都与道义不符,负罪感日积月累,无法救赎。
一步错毁一生,再无法重回旧时光,她犹记得小时候被他牵着手,小花园内扑流萤,装满一个个纱袋,挂在床头上,照亮每个夏夜,再听着他一遍遍讲着牵牛织女星的故事入睡。
犹记得当年,每年他会去看她,为她带去女孩子都喜欢的各类饰物,脂粉玩具,他爱她,爱之入骨,这些年来,玉灵填补了他空虚无趣的生活。
“知守哥哥,你为何对我如此好?”五岁的玉灵趴在知守背上问道。
他背着她,夏夜繁星满天,流萤绕身畔。
“因为我是哥哥啊!哥哥就是要对妹妹好啊!”
“那玉儿也对哥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