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来的人被请到了前院的正堂里,婢女们奉了茶都退到门外,顾元与毛氏才匆匆赶过来。
到了堂门口就看见门外站着的几个穿着宫中亲卫服饰的人,顾元已经吓得缩了缩脖子,不安地道:“怎么还来了官差了。”
毛氏终究算是有点见识,认得出那是宫中亲卫,脸色更是难看:“怎么会,难不成是那桩买卖出了差错了。”
她并不蠢,知道自己与顾元不过是一介草民,无官无职在身,往常的宫宴都轮不到他们去,又怎么可能跟宫里扯关系,只有那一桩香料买卖。
她咽了口口水,壮起胆子来,一把拉住退了好几步的顾元:“走,先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那香料可都已经送进宫去了。”
那可是从胡商手里买下的香料,前一回不还是好端端的,这一回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妥当,香料他们也请人瞧过,的确是安南奎罗香呀。
进了正堂,那位中年宦者正坐在榻席,婢女奉的茶汤他动也没动,还在案几放着,看起来脸色冰冷凝重,全然不似往常宫中有赏赐和诏谕时来人那般亲切恭敬。
毛氏强压着心里的惊慌,前去满脸堆笑与那宦者屈了屈膝:“辛苦公公走一遭,不知所来何事?”
中年宦者看着畏畏缩缩的顾元与不安的毛氏,从榻席站起身来,神色全然没有半点和缓之意,冷冰冰地道:“可是顾二郎与二夫人?”
顾元怯懦地点点头,有些结巴地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宦者冷笑一声:“还是请二位随我去趟州府吧,这以假乱真奸伪诈骗之罪怕是逃不脱了,只是想不到有人这样大胆,居然连宫中都敢欺瞒,还想把那些假香料给送进宫去不成!”
假香料?!毛氏身子晃了晃,扶着婢女才稳住了,却是急急慌慌地道:“公公,我们铺子里的香料可都是与胡商采买来的,都是好的……”
她话没说完,宦者冷冷道:“尚宫局司设司典设已经看过,那些都不是什么安南奎罗香,不过是奎罗木罢了。”
奎罗木?又是什么?毛氏全然懵懂地看着宦者。
宦者却是不耐烦与她多说,唤了一声,外边候着的亲卫们立时进来,腰仗长刀威严赫赫立在顾元夫妇跟前。
“那就对不住了,请二位去州府走一遭,把这桩事说明白了,老奴也好回去回话。”
宦者冷森森一笑,一拂袖向着堂外走去,亲卫们不由分说前逼着顾元与毛氏夫妇二人向着外边走去。
毛氏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一时吓得腿都软了,一把拉着顾元就要哭,却被顾元打掉了她的手,抢先叫出声来:“公公,那香料的事与我无关,都是她,都是这个蠢妇自作主张买回来的,与我无关呀……”
毛氏原本害怕的哭声哽住了,木着一张脸看着顾元把事情都推了干净,那一股恶气如鲠在喉,愤怒与难过交织在一起,终究忍不住扑过去与他撕扯在一起:“你这个窝囊废,居然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你别想就这么推了干净,是你,是你去找包大郎买回了这些香料,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