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素来是怕毛氏的,只是这会子害怕地厉害,居然也大起胆子来了,推开毛氏,嘴里嘟囔着:“要不是你说要再做几桩买卖,我又怎么会买了这些香料回来……”
宦者看着扭打在一处的顾元夫妇,不由地也吃惊地退开几步,这长安城里贵府的人他也算是见得多了,可从未看见过这样毫不顾忌脸面当众厮打在一处他还真是从未见过,真是教人大开眼界。
看了一会,他也不耐烦了,摆摆手让亲卫把他们拉开,赶着他们往府门外去了。谁买的谁卖的都不是他在意的,他可是奉了殿中省之命,要把这事查个明白,毕竟不是谁都有胆子敢欺诈宫中的钱银。
消息送到松寿院的时候,顾明月正陪着顾老夫人在房里说着话。
她自从清华园端阳宴之后便是日日去顾老夫人房里,陪着老夫人用饭,又或是陪着老夫人说说话,虽然自己还病着,看起来模样也憔悴了许多,偏偏一个字的为难都不说,反倒教顾老夫人看着更是心疼,越发觉得顾明月是委屈了。
这会子顾老夫人正拉着顾明月的手与她道:“……你是个聪明的,知道我的苦心,你阿娘如今已是不中用了,娘家出了那样的事,没有送了她回罗家也是你父亲心软,可是咱们府里的名声少不得会被带累了。”
“你日后是要有大出息的,若还想能成事,就得与她掰扯干净,别学着月娘那般不知死活,还敢日日往偏院去,再这样下去想要与好人家议亲都难。”
顾老夫人连连叹气,拍了拍顾明月的手,意味深长地道:“说来你阿娘自己也糊涂,你们两个都该劝劝她,如今都到了这份了,她不能光顾着自己,若是还有那么半点孝心和慈爱,就该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她若是这会子了断了,别人还能说她是爱惜名声,不愿被娘家拖累,是个刚烈的,过些时日我再给你们父亲说一门好亲事,不用多久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一切都风平浪静了。”
顾老夫人的话说的很是平静,就跟往日聊天一样,顾明月却是瑟缩了一下,有些惊惶地抬头看向顾老夫人,却只见顾老夫人目光沉沉落在自己身,不由地又低下头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邓嬷嬷急急忙忙进来,脸色又惊又怕:“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这又是怎么了,天塌了吗?”顾老夫人正要与顾明月好好说说罗氏的事,看着邓嬷嬷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顿时恼了,“整日跟个没脚虾似的慌慌张张地,没有半点稳重。”
邓嬷嬷被斥得低了头,只是口中语气依旧是着急的:“宫里来了好些人把二郎君与二夫人拿了去,说是要送到州府去关押起来。”
顾老夫人手里的茶瓯哐当跌在了地,死死望着邓嬷嬷:“你说什么?好端端地宫里怎么会让人把他们送去州府?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邓嬷嬷哭丧着脸:“婢听前院伺候的人说,是,是二郎与二夫人让人卖进宫里的香料出了差错了,那些香料都是假的,如今宫里要追查这件事,所以才……”
假的!香料是假的!顾老夫人别的都没有听明白,只是听明白了一句,那些香料是假的!那些花了万金买下来的香料是假的!
那里面还有她的三千金体己钱呀!居然是假的!
顾老夫人哆嗦着嘴,想叫邓嬷嬷再去问个清楚,可是她张嘴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是身子一晃,歪倒在了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