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自认不是娇气的姑娘,但是知道这个事实后脑子就像被人捶了一拳,又重有沉,他怎么会觉得这样开始的关系会有结果,他又怎么可以将她送到这样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鼻头一酸,绫罗强忍着将急着喷涌的泪吞了回去,然后说,“你什么时候看清你身边最大的隐患就是陈诗母子,你什么时候才有和我对话的资格。”
“你……”
“虽然你今天对我如此绝情,但是有一天你被他们母子吃干抹净以后,我会接济你,但请你记住,这不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什么感情,我只是负起我应该负的责任,报答你对我的养育之恩。”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陈姨帮了我们多少你难道不清楚?南天集团有现在的规模她没出力?”
“那么没有你和我妈妈的前期铺垫,你觉得凭她一己之力,你们就可以有现在的成就了?既然你要跟我讲付出,你为什么从来不去看看我妈妈为这个家,为你的事业付出了多少?难道你们就只会欺负死人吗?”
绫罗不等他说话,就接着说,“就因为死人没有发言权,你们就可以任意践踏了吗?”
“你给我住嘴。”
“余南天,有时候我都觉得你不配我叫你一声爸。”绫罗冷笑,“你就承认吧,你让我离开盛世也好,你要把盛世卖掉也罢,难道不是陈诗在背后搞得鬼?”
“她对这个有些介意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盛世是为了绫罗的母亲才建立的。
绫罗看他这份窝囊的样子更加来气,“她有点不满,你就以牺牲自己女儿为代价去满足,你这么做不是让人看了笑话是什么?你为了她的一己之私让我跟着受委屈,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你女儿被她看轻,我就问你,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妈妈当年对你的托付吗?”
她站起来,挺直了身体,乌黑的头发披在两侧,雪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泛着一圈红,她一字一句地问他,“你让我受委屈这么多年,你有做到保护我的责任了吗?你如果不帮我抢,在这里家里还有谁会帮我一丝一毫?”
“余南天,你用牺牲自己的女儿换来的那个女人的谅解,这样的谅解,难道最可怜的不是我么?”
“绫罗……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先坐下来。”
“我不想听了,我不会让你们随便动盛世的,同样,南天集团她也不要妄想。”
绫罗说完摔门而去,重重的声音在偌大的房子里显得尤为明显,她站在书房门口调整了一下心情,然后才走到楼下,陈诚探究地眼神迎面而来。
绫罗留给他们的,除了一脸的怒色,没有一丝软弱。
发动了汽车后,她重重的踩着油门离开,然后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毫无章法地流了一脸,视线都要模糊的时候,徐明景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不想接的,但是想到这个世界里还有谁了解她的一切呢,除了徐明景,似乎想不到别人了。
现在的她真的需要一点安慰,没有办法做到一直坚强,她接通了电话。
“绫罗,我下周就回来了……你怎么了?”徐明景只说了一句话,就发现电话那头的不对劲。
余绫罗低声抽噎着,只说了一句话,“徐明景,我恐怕坚持不下去了。”
“你怎么了?”他是真的担心了,记忆中的余绫罗从没有这样的时候,他记得刚认识那一年绫罗的情绪忽高忽低,还是一个爱哭的女孩,但是隔了一年再见到她的时候,时间仿佛给这个年轻姑娘的笑容上了枷锁,让她的情绪永远都保持在了积极的频道上。
他一直以为,坚强如她,是不会被伤害的。
绫罗哭了一会,忽然惊醒,自己这样有什么意义呢?徐明景是一个跟我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就算是以朋友来说,也是一个多年都不联系的朋友了。
她不哭反笑,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你知道吗,我爸还有你爸,原来什么都知道……我们真是好傻……好傻。”
徐明景一愣,“你是因为这个被你爸爸说了?”
她终于认真地回答他了,“我要守住盛世的原因,你可知道?”
“嗯。”他当然知道盛世对于她的意义。
“真好。”绫罗这次是真的笑了,心里觉得一暖,“徐明景,我没告诉过你吧,我一直很庆幸曾经遇见了你。”
“绫罗……”
“等你回来再说吧。”绫罗没有接着说下去,就挂了。
回到家的时候,她脸上的妆都是花的,眼泪好像就是止不住,绫罗在电梯里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一点都不奇怪,反而觉得这才是她应有的表情,什么风轻云淡,什么修养,什么礼貌,这么多年她也受够了。
用密码开了锁,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绫罗低头盯着门把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那侧传来。
“欢迎回家,我等了你好久。”
绫罗抬头,温寒带着围裙出现在眼前,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地那么快,仿佛从没存在过。
她仔仔细细的看着他,鼻尖飘着饭香,房间里的灯光都亮着,一低头,脚下放着她的拖鞋。
她漂泊的心一下就安定了下来。
“真好,回家再也不是空荡荡了。”她喃喃地说,然后不管不顾地扑到他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温寒看着她满脸的泪痕,心就像针扎一样的疼,他顺势搂紧了她,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怀里的她竟然这么瘦小,瘦小得让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