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竹忙还礼拘谨地坐下了。
“嫂嫂,他们是要送我们去苏杭吗?”红棉问。
秦氏点了点头,“他们是...是卢家的人。”说完,她盯着红棉的表情看。
红棉嗯了一声,啃着饼子,没有抬头。秦氏知道,这丫头越是表现得满不在乎,越是心里过不去,就没再往下说。
这时,铁匠张伯进了屋,老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他慢吞吞地走了过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灯下看去,竟是两把裹着乌黑刀鞘的匕首。老人对眼前的秦氏和红棉说,“你们一人一把,路上防身用。得走了,待的越久越危险。干粮我已放到车上了,赶车的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你们路上可以使唤他,稍歇一会儿就出发吧。”
红棉有点不解,“大风和桑竹——”
“人多目标太大,你们分开走。”没等红棉说完,张伯就说道。
大风听罢心里瓦凉瓦凉的不是滋味!刚要出声,就听屋外有马匹的嘶鸣声——
瞬时间,寂静的夜被打破了,从屋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和马嘶鸣,一开始声音比较小,听起来像沉闷的擂鼓声,不一会儿屋里的人便如身处白日的闹市之中。
“难道是官府来抓我们了?不对呀,不会这么快,而且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大风对红棉悄悄说,“听起来,来的人不少。”
张伯看大家都有点不知所措,竟然笑了笑,“莫慌张,是自己人。”
张伯示意大家莫要做声,小声道:“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端起桌上的油灯推门出了屋子。屋里瞬间暗了下来。
借着窗缝,屋里的人看到月光下的村口竟然到处都是幢幢的人影,红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这些人并没有点火把,甚至一个油纸灯笼都没有点,这不是官府捉人的作风。而且,人确实是太多了,向远处的官道望去,红棉不知是不是慌了神,她竟觉得黑压压的人影怎么都望不到边。
要不就是夜里闹鬼,要不就是军队行军,否则此时此地此景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红棉料的没有错,果真是军队行军。
不过,这军队打的并不是朝廷的番号,而是一支红巾军。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红棉看到正同张伯说话的人就正好头扎红巾。战乱这么多年,这邯道上来过不少头扎红巾的起义军,邯城十年间就曾三次被他们占领过。
在这一瞬间,很多事情都浮出了水面。
红棉想到胡老四刚才说自己回邯城还有事,张伯出去会“自己人”,那尊让大风颠沛流离的独眼石人,莫名失踪的卢家人,陆昭无法给的解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事情的真相,这赤裸裸的真相!
虽然前不久红棉通过大风已经猜到这些人的情况,但真相赤裸裸地被摆在眼前时,头脑不免还是会有一阵眩晕而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都是红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