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棉还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最后,胡老四妥协了,“好吧,跟我去把她领回来吧,她要想活命,就得出城去,在城里带着总会被人逮到的。走吧,但愿不会太晚。”说完,就往人群走去,红棉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远处的人群中不时地会爆发出哄笑和掌声,面对杀人,这些人更像是在看勾栏瓦肆中调笑艺人的杂耍表演,有的瞠目结舌,有的拍手叫好,有的嗓子笑哑了一个劲的往地上吐唾沫,有的个子小在人群中蹦跳插着空子。
红棉突然觉得她见过这样的场面,小时候第一次看人杀猪,她吓得哇哇直哭,但大人们围了一圈,个个像打了鸡血般的激动喜悦,这场面真是像极了。不过,后来杀猪杀鸡看多了,她倒也不再那么胆小,后来自己还时常操刀。
或许,多看几场杀人,自己的脸上也会露出那样自然的表情呢,谁知道呢!改变,总会在不期然中悄悄发生。
又是小七,高台上站着的又是小七。
他已经脱了道袍,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头上用红巾包着光头,脸上胡子拉渣的,一个劲地在高台上比划着。
他手里仍旧是那把青龙宝剑,这把老师父用来祭拜神灵的宝剑如今噬满了鲜血,同它的主人一样都疯狂了。
只见他把宝剑搁在一个跪着的奴隶的脖子前面,时远时近,那男奴吓得放声大哭,而当那声音飙到最高点时却戛然而止,红棉看到一泼红色飞溅出来,男奴像木偶一样摔在地上,动都没动就死了。
又是一阵起哄声。
同胡老四走上高台的时候,一阵腥味扑面而来,红棉发现这里已经死了四个人,血一直沿着一个凹槽往一侧淌,在地上汇成了一条小溪。
下一个倒霉的人就是塔娜,只见她披散着头发蜷缩在地上一个劲得哭泣,并没有注意到红棉。
胡老四上前朝小七耳语了一番,其间小七曾回头看了看红棉,并露出耐人寻味的一笑,仿佛再说,女人啊,你又在讲什么善恶动什么感情,真是可笑。
红棉冷丁丁地用目光反击他,眼神里同样充满挑衅。
她知道,小七会答应的。只要自己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可能会答应她许多的要求。释放一个女奴算不了什么。
不一会儿,胡老四向红棉点了点头。红棉忙上前扶住了地上可怜的女人,将她扶下了高台,走出了人群。女人任由她扶着,脸上身上到处是泥巴和血迹,衣衫不整,疲惫不堪。
她深陷的眼眶中,两颗无神的眼珠直盯盯地看着红棉,任她把自己扶起来,任她把眼前的乱发拨开,任她满怀同情的看着自己——
她用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对红棉说着话,无神的眼眶里泛起了浓得化不开的仇恨和怨气,“滚开,你滚开。你们都是一伙的,我要报仇。窦红棉,我不稀罕你的可怜,我不稀罕——”
“塔娜,你别这样,我们是朋友,你相信我。”红棉对她说着,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塔娜的头发,“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塔娜盯着红棉,红棉记得,那双眼睛不再温柔可爱,而是充满了怨气和焦灼,如两眼被岩浆炙烤的泉眼,时刻都在往外冒着怒气和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