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过一瓢水,从颈部倒下,她闭上眼,脑海浮那晚的情节。
那天初雪被那个叫佟九的推入水中,就一直怀恨在心,总想着要去报复佟九,她也知道初雪向来睚眦必报,便撺掇着她悄悄着人将那佟九拉到无人的地方就此解决,原先初雪还有些犹豫,但经不住她三番两次的劝说,便欣然同意了,她本意就是让初雪主事害人,一个故意害人的人定然得不到沅夫人的青睐,那时一切水到渠成,初雪所拥有的就尽入她囊中。
谁知到了晚上,她把她叫到池边,拿出丢失的花簪时,她的脸瞬间变了。
“哼,当真是我的好姐妹,一面好心提醒我家贼难防,一面又将我的花簪据为己有,当真好主意,只是不知道沅夫人知道后会作何感想。”初雪竖起那根金花牡丹花簪,摇得像拨浪鼓。
“不是的…初雪你听我解释…”她匆忙拦住她,急切地想要拦着欲离去的初雪。
“呵,解释?你动的什么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她手里的簪子划到她的脸上,故意凑近她:“想取代我啊?真是做的不错的梦呢。只是你要知道,即便没有我,你…一个青楼出来的低贱雏、伎,永远…永远也只配站在别人身后摇尾乞怜,你也只配在我脚下匍匐。”说着,初雪竟然笑了起来,嘲笑她的痴心妄想,嘲笑她的异想天开,尖锐刺耳的笑声,一字一顿。
猛戳着孔雀敏感脆弱的自尊心,一瞬间,她双耳霎时耳鸣,只有初雪那些恶毒的话不断盘旋脑内,这一刻她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除了温热的血飞溅到身上,就只有初雪死亡时那双眼睛里自己狰狞的表情。
水花巨响,才把着了魔的孔雀叫醒,她看着手中染血的花簪,转身就跑开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根本没有时间换下衣衫,黑夜里她的玉雪红梅裙,绽放出绚丽的梅色,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些晕开的带着黑紫色的血花。
突然有一阵微凉的寒意袭来,她瑟缩了一下,把身子埋入沐浴的水中,可这阵凉意却不是寻常那种从窗外偷溜进的凉风而是深入骨髓,带着冰渣流进血液里,让人通体生寒。
她不由皱了眉,想张嘴叫外头守着的花莲进来帮她添些热水。
睁开眼,满眼血红。
她以为自己还沉沦在回忆中的情节里,血水淹没她的肩膀,一层一层的血色涟漪,映照出一个模糊的人脸,那张脸披头散发,只隐约看出是个女人。
一只青灰枯瘦的手缓缓越过孔雀的发,拂上她的肩膀,黑长卷曲的指甲,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划出淡粉色的抓痕。
她惊叫一声,也顾不得仪态,就这么赤条条从浴盆中爬出,冲向外面。
站在外面守着的花莲不明就里,见孔雀就这么光着身子跑出来,不由大惊失色,她连忙脱下自己的比甲披到她身上:“姑娘,怎么了这是。”
孔雀脸色骇然,结结巴巴指着浴间,只断断续续说出一些不成文的字意:“鬼…在里面…血,全都是血。”
“姑娘,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快进来里头,外面起风了。招了风邪可就糟了。”花莲并不明白孔雀为何这样惊慌失措,只以为她是泡得迷糊了,伸手就要去拉她。
“不去…我不去。有鬼在里面,我不去。”她疯狂的摇着头那纤细的脖子似乎就在下一秒要被折断。
花莲眉头一皱:“鬼?什么鬼?”悄步走了进去,浴间空空荡荡,谁也没有,她走到浴盆边伸手捞了一把,“姑娘,你是不是看错了,没有血啊。”
孔雀小心翼翼地跟着走进来,惊惶的环视一圈,看着花莲指间滑落的水滴,晶莹剔透,根本就不是刚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