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九原以为李府定是铜墙铁壁,才会让张奎安这样的人物都束手无策。
而她不过找了个牙婆子,随便打发了十来文让她把自己卖了,就这样光明正大的从侧门轻轻松松进入了城东鹿头巷李家。
“云秋姑娘,您瞧瞧,我这几个都是做事利索的,做个粗使丫头或者哪位姑娘开脸收了都是好使用的。”宋牙婆子是来雀城里出了名的牙侩,专门做人头买卖,经常替穷苦人出售些家里多余的丫头片子,卖到城里各富贵人家的府上。
眼前这名叫云秋的少女不过十七八的年岁,粉面朱唇,浅笑间一枚小小梨涡漾在颊边,黑水银般的眼睫像一轮新月,上下打量着佟九和其他三个像商品一样被罗列成一排的丫头。
宋牙婆口若悬河,极尽所能,却似乎半点也没有说进那叫云秋的耳朵里,她只是随手点了其中一人道:“这个面皮还算干净,等洗干净了就送去香婉居,叫沅夫人看着拨到哪个房里伺候姑娘们。”
旁边的侍婢得了命令,就将那被点名的带走了。
“至于余下的这几个.....”她思索了半晌,又点了其中一个个头矮小的打发去了小厨房,“剩下的这个看着也是有把子力气的,就留下来做些洒扫粗实,至于这个.....”
云秋蹙了眉头,看着佟九,不满的对着宋牙婆说:“这瘦骨嶙峋的,能做些什么?宋婆婆,我是瞧着你人本分又懂些世故,才叫你给咱们府供人的,你这打量着是瞧不上我们李府,寻摸着我们好糊弄是吗?”
“这....姑娘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老婆子是上辈子修来的,才能给府里供丫鬟,哪里敢诓骗云秋姑娘呢。您是不知道,这丫头虽则黑瘦,但骨子里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农家的丫头,田间插秧种地,样样都精通。”宋牙婆有些急了,佟九虽然只给了十几文,但她一向属貔貅,吃进去的想让她再吐出来可就难了,便赶忙拉着佟九的细胳膊细腿展示给云秋看,说些好听的话,想着把这滞销货托出去。
云秋犹豫了片刻,再三打量了佟九,不得已才点了点头,“罢了,信你这回,若不好使或是手脚不干净,我可是要叫人打你一顿板子的。”
“是是是,老婆子可不敢蒙骗姑娘。”她一双绿豆眼笑得几乎看不着眼缝,满脸堆满的皱纹上全是讨好,冲着她眼前那个比她年龄要小上至少小上两轮的云秋点头哈腰。
因着宋婆子的举荐,佟九便正式签了卖身契,成为李府的一名末等丫鬟,工作十分清闲自在,不过是负责各院除扫工作,而这样的工作也正中她下怀。
本就是为了帮张奎安进来内院偷玉髓观音像的,如此安排,也不知是否是天意。
她心中窃喜,不由眉飞色舞,更是放松了心境,游园一般四处张望这座宅子,这李府从外面看着古朴无华,灰墙青瓦的,与来雀城其他的大户相比,极是不显眼,可放眼宅内,倒是别有洞天。
亭台水榭,绿柳垂青,独域葱茏,新树成荫。
园中甬道相衔,山石点缀,一带清流从花团锦簇见飞流直下,汇成池馆水廊,池内的翠荇香菱,动摇绮丽,惹人迷醉。
听说这家主人是京城富商李怀义的三子,这位富商之子成年后便从主家分了出来,又因是幼子,李老爷特意在来雀给他开了府,又拨出大半的商品供他经营,她不由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令人想象不到的精彩,单是府里的园子都如此风味别致。
“我刚才说的你可记住了?”带领佟九她们熟悉府内事务的如月见佟九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忍不住皱着眉提高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