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远比想象中来得更简单,她原跟张奎安约定好三日在府外碰头交接,哪知不过两日她就寻到了藏珍室的所在,连带着门外守卫的交班时辰都摸得熟络了。
藏珍室临靠花园,由一束垂柳遮掩,分为两室,外室的门只是寻常绍锁,她轻易用铜扁簪子就能撬开,但内室的门却由精钢所制,门上所挂之锁也非普通的锁头,内里设计十分精巧,需得用专门的钥匙才能将其打开。
她思索着,那位沅夫人身上的那枚钥匙是不偷不行了。
山光渐西下,一轮鹅黄隐约陷在天边烧得微红的云朵边,初夏的清风划过满池娇艳的嫩荷,那些柔软的水草也跟着簌簌有声。
佟九站在一株艳如烈火般的石榴树下,兀自低头,把个手中的竹扫舞得虎虎生风。
石榴树枝自由伸展,那些大大小小的火苗集聚成一把红色的大伞,在这素雅别致的园中开出不一样的色彩。
她扫地的姿势很奇怪,但这并不影响她做事马虎,她先将脚下的那些灰尘扫成一堆,又拨开,再重新扫成一堆。
依此反复了许久。
直到有声音从园子里传来:“都精神着点,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若有什么错处,可仔细你们的皮。”
沅夫人换了件簇新的铁锈红衣衫,从远处一面走一面示意全府上下人都忙碌起来,听如月说,是出去了许久的公子要回府了。
全府人自然是要将整个府邸重新除扫一番,迎接公子的。
“去嘱咐厨房,现做些软和的点心,再把雨前茗茶拿出来散一散,等公子来了再沏,那时香味最是醇厚。”
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声嚷道:“回来啦,回来啦。”
听到声音,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计,伸着头不断向院外张望,佟九见到他们那一致的模样不禁心中发笑,低声喃喃道,这群人怎么像河边的大鹅似的,一个个巴巴儿的伸个脖子,真是好笑。
她正小声笑着,转身就看见一熟悉的身影,颀长的身形着一件靛蓝云纹符蝠劲装,黑发男子被人群簇拥着稳健而来,如此利落的劲装在他身上,却偏偏被穿出几分文雅洒脱之气。
目眉黑浓,眸中炯炯有神,只有凌乱的额发显示出他的风尘仆仆。
佟九呆若木鸡,只傻立在那里张着张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位公子将身上的同色披风递到随侍的人手中悦色道:“我嘱托人安排的事你都做好了吗?”
“公子叫人嘱托的事,老奴都已安排妥当,去了这些天可累坏了吧,快进去喝杯茶暖暖身子。”沅夫人笑容可掬,欲引着那位公子从花园穿到主厅。
那公子略一抬头,就见佟九泥塑木雕似的愣在原地,他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隐了下去,和颜悦色说:“是你!”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对于他还记得自己这件事,佟九内心有些小雀跃,抿了唇将即将泛滥而出的笑意悉数又藏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