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的睡了一觉,睁开眼才觉日头已落,春末初夏交季,日头短,最怕的就是无风,寂静的,院落狭长天空印落那一点子微光,是星子偶尔撺出乌云发出的光芒。
揭下身上的袈裟放到桌上,扭动着睡得僵硬的脖颈,佟九长长一个哈欠,对这个酒后觉仍然有些意犹未尽。
鼻子闻到特别好闻的香气,才注意到娇媚一个人坐在旁边看着夜空愣愣的发呆。
“无嗔人呢?”她问。
“姑娘醒了!”娇媚回头看着她发笑,伸出手捋了捋佟九睡得浑乱的发:“大师去前头讲经去了,我看天色憋闷,怕是要有一场急雨,想着让你同坐我的车马回去,但瞧着姑娘睡得香甜也不好叫醒,故在此等候。”娇媚说话温柔软糯,眉眼似画,生得细皮白脸,就跟那仙子下凡一般,别说是那些男人,就连她都心生喜爱。
原本她也没那么娇气,只是这一觉睡来,天色已晚,况且她酒气未散,头脑仍旧混沌,双脚如踩着云朵浮在云端,绵软无力。
靠在车内,听着车轱辘滚过青石板时发出的声响,她忍不住揉了揉酸涩的眼,“还请姑娘送我去鹿头巷。”
“鹿头巷?李府?”她心中一凛,不动神色继续问道:“那日姑娘不是去还东西,现下这是.....?大师可知道姑娘现在在李府的事?”她那日受无嗔所托特意跟荣城来的大人打听了一下关于李府的事,那李怀义确实有三个儿子,可那幼子听说身子十分病弱,时常不出门,京城中也甚少有人见过那位少爷的真面目,她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那位李府的公子具体是否是真正的李朝云。
佟九嘿嘿一笑,挠着头:“失手打破了那尊观音像,现在被扣在府里做事来还债呢。”
她这么一说,却发现娇媚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被看得十分不自在,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了?”
“姑娘是出不来,还是不愿出来!”娇媚突然笑了起来,嘴角漾起好看的弧度,“那位李府的公子我也有幸见过一面,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翩翩少年呢。”她朝着佟九促狭一笑,把佟九弄得羞赧起来。
虽说有心调笑与佟九,但娇媚心里还是惦记着,略有不安,刚想说出自己心中所忧,就听车夫在外头粗着嗓子叫了一声:“姑娘,鹿头巷到了。”
佟九拿过娇媚为她包好的清酒,感激的点点头:“多谢娇媚姑娘的酒,佟九先走了。”说罢,跨步出了马车。
佟九踮着步子,想顺着高墙一跃而上,无奈头晕目眩,在外头试了两回,都没攀上墙头,只好作罢另寻别路。
走到后院的小门,竖起耳朵确认无人看守,便掏出铜簪子撬开院门闪身进入。
不知是不是因为已二更天的缘故,她从后院一路走向中院,途中都是静悄悄的,天幕不如往日清朗,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水汽,让人有压抑的感觉。
路两旁的梧桐树高阔,枝丫延伸,更显诡异。
想着全府的人该是都睡了,便肆无忌惮起来,晃晃悠悠颠着小酒,不时抿上一口坛内的酒,哼着小曲儿,迷蒙着眼,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三转二弯,转入了长廊,她又仰头喝了一大口,正准备拐入旁边的角门,突然斜刺里刮来一阵大风,只听远远有巨大的水花四溅声,好像是什么大型物件落入园子的潭水中的声音。
她愣了楞,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把脚步送入了园子的方向,想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