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黑得吓人,借着不远处廊上挂着的琉璃灯,只隐约看得到些许影影绰绰的花影树形,她走过一条石子铺就的小道,就到了横卧在园中荷花池子的九曲回旋桥上,水面风荡荡的,送来不少凉意,透过这样的凉意,她鼻尖隐约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一池子粉莲,岸上错落几棵垂柳,轻摇慢晃。
她环顾四周,廊桥分隔,轻纱帷幕并不见任何人影,她正纳闷方才怎么回事,眼角余光却瞥见池子里有个什么东西在晃动。
身子从九曲桥上探出去,往下望去,桥底下黑黢黢的,又因为那琉璃灯隔得远,光线十分微弱,她根本看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池子里头晃荡,她直了身子再仔细看时,隐约像是有海草在池子里飘动。
她有些疑惑,“池子里,会长海草么?”
那些海草逐渐从桥底下飘出来,水波荡漾出层层波纹,她正看得出神,猝然那些海草带出一张惨白的女人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灰败黯淡的,似乎已经死去多时了,面目扭曲变形,双目圆睁满含怨恨,一张嘴长得老大,就那样盯着她。
她吓得往后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手中酒坛应声落地,砸出脆响,整个人呆坐在地上,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好一会才惊魂未定的缓过神来,她胸口的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大口抽吸几口气,试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站起身子,虽然脚步依旧虚浮不稳,但还是踉踉跄跄的转身欲离去。
这初雪无缘无故的死在了荷花池子里,她可不想沾染这晦气,自找麻烦。虽说吓得不轻,但脑内还是迅速对比了一番利弊,决意立刻离开,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身后却有小声的脚步响起,她回头只见一个穿着中绸小衣,外披一件丝质罩袍的小个子女人提着一盏小小的绢丝小灯站在她身后,用一副惊恐的神情看着她和池子里的初雪。
小个子女人,张了张嘴,几乎哑了声音,佟九根本来不及捂住她的嘴,就听见她一叠声的哭喊着,杀人了,快来人啊。
很快,佟九就被闻讯而来的沅夫人和守卫们团团围住并迅速控制了起来。
这样大动静也惊醒香宛居的众人,她们纷纷提灯而来,看着初雪被从池子里捞出来,湿漉漉的,毫无生气。
沅夫人对着五花大绑的佟九骂道:“你当真是胆大妄为,仗着公子庇佑,居然胆敢在府里借酒行凶。”
“这畜生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早上把初雪姐姐推入池中,还不算完,居然趁夜杀人泄愤,简直无法无天。”
“晚间初雪姐姐说已经找到了偷东西的贼,定要揪出来整治一番,想来这厮是叫姐姐抓住了证据,恼羞成怒之下残忍的杀害了姐姐。”香宛居的异口同声,纷纷控诉佟九恶行,并强烈要求沅夫人从重惩处。
佟九自知现在狡辩只会激起更大的民怨,索性就闭上眼,假装酒醉深重,不省人事,也好躲过一时,待想好对策再某出路。
沅夫人看着满池血水染红了莲花,脸色出奇的难看,只叮嘱家丁把初雪暂时收殓在府里已荒废的院落中,等得空了好好把她安葬了。
至于已睡死的佟九,她恶狠狠道:“把她给我关到柴房里好生看管起来,也不许给她松绑,明早我自有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