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她也就不再上战场了,只安心养伤,滕遇束替了她的位子与薛子睿一起抗战。一个月后她接到了阮澈的书信,她被阮雍砍伤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信里大概得意思就是她受苦了,只是如今阮雍是主帅,希望她再忍忍,等大战过去,他替她报仇。
穆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阮雍当时敢砍她那一刀不就是瞧准了这个时机吗,就算阮澈不来叮嘱她,她现在也不会对阮雍做什么。只是战争过后会替她报仇这事,她也不会盼着,若战赢了,阮雍就是大夏的功臣,那时只怕更不能动他了。
如今只能等薛子睿成熟,能挑起大梁来。
信里还说入冬了,冬季物资已经在开始准备了,冬天的战争更是难熬呢。
夜半,几人又是满身狼狈的回来。穆兮想了想还是将信拿出来给几人看了。
“北朝不久肯定也会运送冬季物资吧。”穆兮说道。
穆兮头微微垂着,盯着桌上的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做什么?”滕遇束问道。
穆兮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就看过打仗时候断敌人粮草,后来不是很快就打赢了吗,这冬天的棉衣棉被,辣椒也是与粮草同重吧。
穆兮不晓得电视剧能不能与现实比较,犹豫一番还是试着说道:“我想去劫他们的冬季物资。”
薛子睿神色不明的看她,最后说道:“冬季物资一般都是分批送出,且有不少兵力护送。去劫,只怕要动用比他们更多的人,只是如此大的兵动,对方怎么可能不知。”
穆兮脸颊一鼓,果然电视剧就是电视剧啊。
薛子睿看了一眼穆兮鼓鼓的脸庞和眼神中的懊恼,随后又道:“也不是完全不可行的办法,只是劫是不可能的,用一小队伏兵倒是可以试一试将物资烧了。”
穆兮当然也知道烧了胜算大一些,电视上都是烧了的,只是因为战争,大夏流民增加,今年冬天怕是要冻死很多人。北朝富庶,冬季物资必定充足,若是能将这批物资分给流民,也好救一些百姓。
心里想了这些,脸上就不由的带了些惋惜的神色,易池胥此时将一张地图铺在桌子上,指着地图上一个地方道:“或许可以试一试。”
众人看了下易池胥手指的方向,那是一条大峡谷,也是北朝与大夏的分界线,峡谷是大夏,上方的高坡路就是北朝。
“这条路陡峭,据我所知很多商队运送货物都是走这条路,因为这里无处藏身,盗贼强盗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为据点。若无意外,冬季物资必有一批会走这里,并且绝不会少。”易池胥说道:“到时候,我方的人尽量将多的物资推下峡谷,推不掉的就只能烧了。”
薛子睿问道:“推下峡谷又如何,他们难道不找。”
易池胥一笑,又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先将流民引过去,那峡谷甚高,又无路可下,等北朝兵成队的下来时,东西早就不见了。”
几人琢磨了一下还真觉可行,可是现在还有一个难题,这个大营还是阮雍在做主,他会同意吗?
穆兮与阮雍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如今只是因为大战而拖着,他们几人都知道,所以这件事必不能叫她去说。
易池胥心智高,头脑聪明。滕遇束武艺高强,几场战争下来也在众军中有了个人头,只是他们准确来说根本都不是军营的人,没得去说这事还被讽刺一番。那么就只剩薛子睿了。
薛子睿也知道了如今的这个情况,没叫别人开口,就主动说要去找阮雍。
阮雍听了薛子睿的话在帐里冷笑,他道:“几句话说的倒是轻松,流民你怎么聚集。就算你们聚集了,那么高的地方就算是棉被也能将人砸废了,你们是要救人还是杀人啊。还有若是流民积聚太多,物资太少造成抢夺,只怕不用别人动手,大夏的百姓就让大夏的百姓害死了。”
不得不说,阮雍带了那么多年的兵,不是瞎带的,薛子睿只觉得被堵的嗓子发紧,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这时易池胥掀了帘子进来,先拱手行礼后,对阮雍说道:“所以我们需要人,需要伏击北朝护送队的人,需要带领流民的人,需要控制流民护送流民的人。”
阮雍来到易池胥面前,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这大营何时轮到你说话。”
易池胥面色不变:“这大营没我说话的份,只是我是这大夏的百姓,自然能为百姓说一句。”
阮澈的手在易池胥肩上拍了几下,随后捏紧。易池胥想起了那日试药时他也是如此做的,只是那次是后觉疼痛,而此次是已然疼痛。
易池胥的额头冒出虚汗,行礼的手也不住发抖,阮雍将手拿回,说道:“我可以给你人,只是此事在我看来连一半的把握也无,你们得给我做些保证我才敢让你们行事啊。”
说罢眼睛紧紧的盯着薛子睿,薛子睿见状道:“二皇子想要什么保证?”
阮雍嘴角一正,一字一句道:“军令状。我要你立下军令状,此行若败,你薛子睿提头来见。”
易池胥一惊,忙看向薛子睿。薛子睿没有惊怒,只是嘴角微抿,显然是在考虑这件事。
这事把握确实不大,只是想着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所以才觉得可以一试,可如今阮雍提出这样的条件,那失败了损失就太大了。
想到这,易池胥小声道:“薛将军,此事重大,你我先回营帐商议一番再行决定。”
薛子睿没有立刻回答易池胥的话,只瞧着阮雍道:“那若这件事成功了呢?”
阮雍哈哈大笑:“成了就成了,怎么,你还想我也给你个条件。薛子睿,怕是你弄错了,如今是你有求于我。”
薛子睿被剖开心扉一阵无话,他低头沉默一刻,抬头间已做了决定,不再看易池胥一眼,他道:“军令状,我立。”
薛子睿拿起桌上的毛笔轻沾青墨,易池胥一把握住那欲下落的手腕,一滴墨水滴落在宣纸上,晕出黑色一点。
“薛将军,不可。”易池胥将薛子睿手腕捏紧,说道。
薛子睿将易池胥的手指掰开,就着刚才晕开的墨滴写下“提头来见”的军令状,在右下角写上龙飞凤舞的名字。
他生来便知战场才会是他最好的归宿,只是他依然厌倦战争。
阮雍打开一锦盒,拿出一枚印章附在那名字下方,那一片红印中赫然是“军令”二字。
易池胥心中一阵发堵,如何会成如此局面。薛子睿已经出了营帐,他也只好跟上。
薛子睿在考虑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穆兮,算了。阮雍如何会容他隐瞒,与其她在无防备的情况下从阮雍那里知道,倒不如他自己来说。
穆兮炯炯的看着薛子睿,转头又看看一脸愧疚的易池胥,她没有说什么,事已至此能做的只有让这件事无败。
下午当阮雍将拨给他们的军队带来时,薛子睿已经无力再说什么。
阮雍给的这一队兵二百余人,一律的老弱病残,几个完好的还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
阮雍啊,这次除了给军队减轻负担,还想让他们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