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行了一夜的路,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硬邦邦的穿在身上,很不舒服,而且太扎眼了。
穆兮将马车停在一处无人的地方,富贵人家出行都会带几身衣服在车上以备不时之需。她看了看车后面的箱拢果然有一些衣裳,大略翻了翻都是一些富贵公子的华服,找了一件特别奢华的预备着给梁若哲,又翻了一件淡灰色浅花纹的自己换上。
捧着这件莹白色的衣服进了车厢,将衣服放在一旁就手脚麻利的解着梁若哲腰间的黑色腰带。
梁若哲身体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他道:“你又在干什么?”
穆兮手上动作不停,她道:“换衣服,一身的血腥味,不好跑路。”
梁若哲感觉着穆兮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脱下了他的外衣,忍不住道:“不知羞耻。”
穆兮将脱下来的黑衣扔在一边,冷哼一声:“在国家大事面前这点个羞耻根本不值一提。还有啊,你一个喜欢SM的人,说我不知羞耻,你好意思吗?也太恶心了吧。”
梁若哲抿嘴不再开口,再与她对话,他觉得他一定会被气死。
穆兮继续奋战将梁若哲白色的里衣也脱了下来,裤子当然没动。随后将新拿来的衣服又一件一件给他穿上。整个穿上了穆兮才发现这是一件什么样的衣服,那腰带上的宝石闪闪发光,肩头袖口依然也有,与梁若哲往西的风格完全是南北两极,但是这衣服分明就是北朝贵公子喜欢的调调,穿在他身上倒也不是很难看。
穆兮又将马车整个翻了一遍,除了一些糕点蜜饯一点吃的也没有。逃跑前吃的那两个包子早就消化的连渣都没有了,如今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将马车拉往路旁的林子里,随后将马拴在了树上。穆兮便往那林子里去,不过一会儿就猎到了两只野鸡,就着林子里的小溪利落的拔毛清洗,随后将两只光秃秃的鸡提了回来,就在马车边烤起来,什么都没有,怎么闻也觉得难吃,难吃也比饿着强。
野鸡烤好后,她试着咬了一口,一股土味还硬,可比之装流民时候喝的菜汤又强多了,她很快就吃了大半只。
拿着剩下的小半只,她上了马车。将梁若哲眼睛上的布解了下来,突然一下见到光亮,梁若哲马上再次闭上了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
“喏。”穆兮将半只鸡递到梁若哲面前。
梁若哲颇有风度的将脸转了过去,可下一刻肚子就不争气的打起了鼓,他的脸顿时红了。穆兮忍着笑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梁若哲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脸都在这个女人跟前丢尽了,这么些年他如何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他干脆又将眼睛闭上道:“我没有力气,你喂我。”
穆兮看着他无力垂着的手欣然接受,她还要把梁若哲当路引用呢,饿死了可不行。
撕了一块肉碰了碰梁若哲的嘴,梁若哲闭着眼睛找不到位置,一口下去竟含住了穆兮半根手指。
梁若哲霎时睁开了眼睛,随后将穆兮手指的肉卷到嘴里后开始咀嚼起来。穆兮看着自己手指上湿漉漉的痕迹,在梁若哲衣服上狠狠地擦了几下,道一声:“恶心。”
梁若哲借口道:“嗯,确实恶心。”
穆兮不理他,只将手里的肉快速撕下来,也不管梁若哲的嘴里到底能不能盛下,只一个劲的往里塞,终于塞完后头也不回的出了马车。
马不停蹄的穿过了五城池,梁若哲的脸确实好用,一路他们都是畅通无阻,很快就要到北朝的边关了,也接近了最后一批冬季物资。
穆兮坐着车橼上看着天边的晚霞不知道再想什么,马车里的梁若哲道:“你要去烧物资?”
穆兮将头转过来,背着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她道:“这个还要问吗。”
梁若哲:“你烧的是北朝的民脂民膏。”
穆兮:“战争是你们挑起来的,民脂民膏是你们索取的。”
梁若哲:“若我停止了战争,你能不做这件事吗?”
穆兮:“不能,我说了,我不相信你。”
梁若哲嘴角一勾,有些讽刺:“就算你烧了,以北朝的财力再凑一批物资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穆兮进了车厢,来到梁若哲的身边,故作轻蔑道:“那你们就凑啊,到时候看我能烧多少。”
梁若哲停止了话题,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很快就会杀了我吧?”
穆兮犹豫了一瞬,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的本意是停止这场战争,可若是她杀了梁若哲,那大夏大北朝便永无宁日了。可若是放了他,一但他与后面追赶的手下汇合那就是她的死期了,所以她要想一想。
梁若哲见穆兮思索的样子,他道:“我们做个交易,你不杀我,我让北朝休兵。”
穆兮眼睛炯炯的看着他,笑道:“你这么怕死啊?”
梁若哲想也不想回答道:“怕死,难不成你不怕?”
穆兮认真想了一下道:“怕。”
特别是像她这种死过一次的人,更怕了。她上辈子是跳河自杀的,她本身也不会游泳,那种疼痛难过,孤立无援的感觉怎么也不想再尝一次,她最怕深水了。
穆兮自己痴痴的笑了,随后又想起来没有回答梁若哲的问题,只好接着道:“我说了……”
“你不信我。”梁若哲打断她道:“那你就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