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池胥已经让人将米粥端了上来,大夫说穆兮太过虚弱,不能突然的大补,只能用流食先养两天。
现在叫她吃那么荤头荤脑的东西她也吃不下。长时间胃里都是空的,如今就算饿也是吃不下多少的,穆兮只不过吃了一小碗粥就摆摆手示意不要了。
滕遇束端着碗道:“就吃这么点?”
吃了些饭,声音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她道:“真的饱了,每天都吐的厉害,这能吃了也不能吃多,伤胃。”
滕遇束闻言将碗放了下来,面前的人还软软的靠在两层厚被子上,眉眼微微下垂,整张脸疲惫不堪,滕遇束道:“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谁将你送回来的?”
穆兮眉睫轻颤,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那日以后所有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脑子此刻清明了些,她抬头问道:“你们都回来了,那边境?”
易池胥上前一步道:“北朝求和,战事停了。”
战事真的停了,穆兮忽的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一个赌约,看样子他的命没事啊。
门口小厮来报说薛子睿来了,接着还未等屋里人说话,薛子睿便大步走了进来,进来了他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晚上他的随从随口跟他提了一句,街上有辆马车在那里停了好久,后来被太傅家的公子驾回去了,他心里就猜测了一下,是不是她回来了。
果然是她回来了,只是她憔悴的让他不敢问候,不敢说话。他立得军令状,却要她为这奔走,陷入困境。
薛子睿眼中的愧疚让穆兮看了个正着,她挥了挥手说道:“好久不见啊,薛子睿。”
“是好久不见了。”薛子睿轻声跟着说了一句。
穆兮笑了一下道:“干嘛哭丧个脸,我又没死,薛将军,笑一个嘛?”
她不自然的撒娇,换来薛子睿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撇了下嘴不再理他。
环视一圈屋内,发现阮澈不在,穆兮问道:“阮澈不知道我回来了吗?”
易池胥道:“太子殿下近日忙着大婚,你回来又是那般样子,我一时没想起来告诉他,明日会进宫的,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空过来。”
“大婚,跟谁大婚?”穆兮听见了她不知道的事情想问明白。
这时易池胥才发现穆兮她何止是不知道她自己的事情,两国之间的事也是全然不知,只好将事情从头到尾的给她讲了一遍。
穆兮心中叹道,阮澈果然还是娶了梁若清,难道是天生缘分?那个梁若清就是脾气不太好。
又聊了一会儿,她就又觉得累了,再睡醒一觉阮澈就坐在她的身边了,当然其他人也都没走。
穆兮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阮澈握着,她用了下力没抽出来也就作罢了。
“我已经让太医在宫内候着了,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回宫吧。”阮澈说道。
回宫,她心里有些不愿,随即就带在了脸上,然后她道:“我不想回宫。”
穆兮感觉到阮澈握住她的手一紧,随后又快速松开,阮雍依然语气缓缓:“总不能一直劳烦着太傅家,再说还是有太医在稳妥些。”
易池胥此刻突然道:“太子殿下宽心,能照顾公主殿下是臣的荣幸,怎会是劳烦呢。”
穆兮明显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她想了一下道:“你要大婚了,我一个病患回宫去才是给你添麻烦呢,不如你给我找个院子,这样我就既不用劳烦易先生也不会给你添乱了。”
阮雍的面容有些勉强,但他依然道:“好,我回宫就安排。”
穆兮又接着嬉笑道:“还未恭喜兄长喜当新郎啊!”
阮澈的面容愈加勉强,还夹杂着一丝复杂,最后化为平静,他道:“谢谢。”
阮澈真的很忙,不过坐了一会儿就回宫去了,可第二日就安排了人将穆兮接往他准备的院子,穆兮还一脸懵的就被带走了。
滕遇束想跟着她一起过去的,可穆兮说他已经露了太多脸了,还是赶快隐藏起来为好。滕遇束也知道穆兮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养一养就又会生龙活虎,所以仔细考虑了一番他便离开了。
又将养了几日,她已经能下床灵活走动了,小桃在旁边跳的欢呼雀跃,她又想起了秋嬷嬷。
北朝已将嫡公主嫁给了阮澈,基本上是大局已定,朝臣们有二心的也不多了,再过一段时日,边境稳定,她势必会取阮雍的命。
年关一过,阮撼极去世已经一年,皇宫的白绫早就撤换了,换成了飘扬的红绫。梁若清他们已经进了使臣馆,而明日就是阮澈大婚的日子。
穆兮早两日搬回了皇宫,她目前还是大夏的嫡公主,是得站在宫门前迎接太子妃的。
一大早她就自觉的起了床,将自己按规矩收拾好,只是她的头上带了许多的假发很是不舒服,在她已经数不清自己第几次扶头的时候,阮雍出发去使臣馆迎接新娘。
穆兮看着他那黑如锅底的脸色,无奈摇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办丧事呢。
这场婚礼不愿意的不止阮澈一人,新娘也是万般不愿的。
梁若清此刻面无颜色,目光呆滞的看着镜子里瘦的不成人形的自己,她嘶哑着嗓子道:“四哥,我不要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