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左右他们就醒了,那些牛皮袋子已经被他们十个一组捆在了一起,一人拿了两组绑在腰间,得有二十几斤,中途还得做一些操作,若是带的多了,怕是不灵便。
这次怕是不能再投机取巧,穆兮与他们二人说好,物资划分为三块,他们一人烧一块,不管成功与否只要被发现了就不必逗留直接往边境逃走,只要逃过北朝边境就是大夏大军,然后军营里守着就好,他们每个人势必都全力以赴。
碗伯与滕遇束负责外面的大部分物资,穆兮则负责驿站内停放的物资,这里物资少一些,士兵却都是住在这里了,一有动静便倾巢出动,所以穆兮知道这里务必得小心。
她跃到了驿站屋檐的阴影里,院子里的士兵正环着胸抱着长枪靠在被子上休息,只是腿绷的笔直怕是不敢睡死,准备随时为未知做出准备。
穆兮轻巧的来到了靠内里的一辆车底下,又是一瞬不敢呼吸。随后,她轻轻的扯下一个牛皮袋打开了塞子后塞进了车子的边缘,牛皮袋里的火油一会儿就被棉被吸完了。她如法炮制,又在这辆车的另一边也放了两个。
物资车都是连成片放的,穆兮的脚底扎了布条,轻醒点走着也没有发出动静,明明是简单的活计她的眉眼却不停地流下汗滴,有的流进了眼睛里,腌的眼睛生疼也不敢揉。动作是没叫人发现,可这火油散发的味道却是愈来愈浓。
一士兵嗅着鼻子推了下旁边的人:“你闻见奇怪的味儿了吗?”
旁边的人正睡的朦胧,冷不防被推了一下差点摔倒,来不及发火他惊道:“天呐,好重的火油味。”
一句话惊到了所有人,穆兮也管不得剩下的物资了,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燃就点在浸了火油的棉被上。大火冲天而起,连着的车辆迅速烧成了一条火龙,一条小火蛇沿着火折子扑向穆兮面门,为了躲避只得出来车底。
北朝士兵迅速分成两队,一队持长枪围堵住穆兮,另一队将没有火油的车辆分离开来。
十二只长枪刺来,她旋身而起踩着枪头跃入空中,将剩下的牛皮袋用内力震碎,火油如雨而下,落在人的身上,物资上,还有她自己的身上。
她踩在一辆未燃的物资车上,将自己的薄袄脱下来点燃,袄上满是火油,一遇到火就整个燃了起来,然后不停地掉落着火星子。穆兮再次跃起奋力甩着手中的薄袄,散落的火星与刚才的火油雨相撞,驿站内已是一片大火蔓延。
咻!
百十根羽箭齐射向她,箭矢太多躲避不及,她的右臂与右侧腰间分别中箭。
手中的火衣在挡住一些箭矢后被她扔向一士兵,那士兵已然变成火人。周围的弓箭手再次搭弓,驿站外围也蹿升起一片火光。弓箭手不得不分散一半的人冲向外面。
穆兮将身上碍事的箭身折断,甩出短鞭迎着弓箭向屋檐上杀去。右手被火烧的脱了皮,每用力攥一次鞭子都钻心的疼。
在她飞身来到屋檐上后,弓箭手扔掉弓箭抽出腰间大刀就砍了过来,招招狠厉。穆兮带着伤之前又那么劳神劳力,再遇到这个境遇真是让她有些力不从心,不过一会儿她身上就又挂了几处彩。
嘭,嘭!
一大朵蘑菇云腾空而起,穆兮晕过去前的记忆就是,到底是谁发疯将剩下的火油引爆了。
滕遇束此刻正坐在军营里处理着伤口,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是第一个逃出来的,借的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爆炸声,应该是他们没有拿完的火油。
是阿兮吗?那么近的距离做这么危险的事……
小石头跑了进来:“滕公子,又有一个人进来了。”
滕遇束见小石头激动的跑进来,眼里瞬间燃起了光亮又快速熄灭,不是阿兮,要不然小石头不会自己跑进来,也不会说那个人了。
碗伯是被长生和老郭扶进来的,他的一边手臂已经被烧的焦黑,衣服呈碎片嵌在红黑色的肉皮里。
楚军医忙又开始处理碗伯的伤,伤成这样怕又是一番大罪要受。
一连三日过去了,薛子睿军营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无人问一句“她怎么没回来?”
他们都在等!
阮雍的军帐里却一直弥漫着喜悦的气氛,阮雍每日都到薛子睿帐中风凉话一番,只是无人理他,此刻他们没有心情理他。
又等了几日,他们要等的人依然没有来,小石头在帐篷后偷偷的哭被滕遇束看见了,薛子睿用军法打了他一顿。
老郭也红着眼睛说道:“公主是不会来了,这么近的距离一天的功夫也不要的,这都许多日了……”
滕遇束平静的说道:“她一定是绕路走了,老郭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必叫薛将军也将你军法处置。”
又过半月,北朝递出了义和文书,以示友好将中宫公主梁若清送至大夏和亲,当然还附送了富可敌国的嫁妆。
阮雍薛子睿等人整军回朝,滕遇束不打算走,易池胥说道:“滕公子,如果阿兮受伤了,现在肯定在哪里疗伤。可不管她在哪里必会听到两国义和的事情,也会知道我们的大军已经回朝,而她也会回京的,不如我们一起回京等。”
最后滕遇束被说动,与易池胥等人一起回去,只是还留了一队息卫在此,不管穆兮去了哪一方向,他都能得到消息。
穆兮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住了,身体也软软的不能动,怕是被用了药。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只是梁若哲那时被迫跟着她受尽了苦楚,经常饿肚子,风餐露宿还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