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遇束看完了信的内容,就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着,看着随着火光消失的字他呢喃道:“咿?这字还真变好了。”
滕遇束净了手唤道:“碗伯,调一队人去守着楚家,别让别人把楚敬和杀了。”
碗伯道:“是。”
碗伯步履蹒跚的出了客栈,往一条黑布隆冬的死胡同走去,走着走着他佝偻的身躯挺立,蹒跚的步伐变的稳健,待走到胡同的尽头时,他手臂展开,像一只巨大的蝙蝠,飞过高墙。
午夜时分,阮阮睁开清明的眼睛,阮撼极已经看见了那卷轴,为了夜长梦多他必会对楚家剩下的所有活口下杀手。
而她要滕遇束做的就是暗暗保住楚敬和的命,只限楚敬和的命。
楚敬和,阮撼极要你三更死,我却偏要留你到五更。
果然不出阮阮所料,阮撼极派了杀手前往楚家,上次阮阮留的几个活口,他们一个不留,全部绞杀。待要对楚敬和动手时,却被频频阻挠。
杀手始终不得手,也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最后只好无奈离开了楚宅。
楚敬和自己断了一条手臂,早已昏死过去,流了那么多血就算不杀,也撑不了多久。
碗伯这时从黑暗中走出来,摸出一颗药丸塞进楚敬和嘴里,心道主子还没让你死,你可不能死了。
楚敬和是被疼醒的,瞧着眼前的一只手臂他呜咽哭着,用剩下的一只手缓缓的向前爬去,待经过一句尸体时,这呜咽变为嚎啕大哭,那尸体是一位女子,小腹微微隆起,目测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
这女子是楚敬和儿子的小妾,上次万幸逃过一劫,她那腹中已是楚家唯一的骨血,大夫看过说八成是男孩。
那是他楚家的希望啊,如今都没啦,阮撼极,你等着……
城门下聚满了黎民百姓,城墙上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有人认出这男子是楚敬和。
薛子睿看着面前毫无人样的楚敬和道:“楚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城墙之上,岂是你装疯卖傻之地。”
楚敬和冷笑,用残留的那只手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衫,露出一只绑满火药的躯干。
城墙士兵齐齐倒退,薛子睿也被吓了一跳,随即又想这人是楚敬和,谁自尽他也不可能自尽,随即又上前一步,提高声音道:“楚大人。”
楚敬和在身侧掏了掏,掏出一只火折子,轻轻吹燃,对薛子睿道:“薛子睿,你看好了我要做什么?”
“我要喊冤。”楚敬和仰天长啸。
他厉声咒道:“我要向天喊冤,我楚家一家皆被当朝皇帝阮撼极所害。”
全城哗然,薛子睿的表情已经无法形容,他紧握双拳轻转身体挡住了身后的士兵,悄悄阻止他们上前的意图。
楚敬和又接着道:“不仅如此,尚尊皇后也是被阮撼极所害,尚尊皇后的娘家,穆家惨遭灭门也是拜他所赐。阮撼极根本就是为了一己私利,可辜负天下的宵小,他根本不配为皇。”
不配为皇,城下百姓低头揉了揉眼睛后又抬头看向城头,发现那人还在,嘴里也没有停下。
阮撼极的嘴里流出一条蜿蜒的血迹,他无手可擦,只好任由这血流着,鲜血随着他嘴巴的一张一合流出更多。
人们发现他好像在背着什么,蜀州,徐家,世代耕读,因反驳阮撼极的政论被阮撼极所害,一家十三口无一幸免。
沧州,李官吏,因反对阮撼极搜刮民脂民膏,修建个人行宫,联合其他官员劝阻,阮撼极表面答应,背地里却让人杀了他一家,全家六口,他的妻子身怀六甲。
……
……
“阮撼极,不配为皇。”
咳咳,咳咳,大口的鲜血从楚敬和嘴里涌出,大片的官兵也涌上了城楼。
“拿下。”领头将军道。
“哈哈,哈哈……”楚敬和疯狂大笑。
笑声戛然而止,楚敬和一把点燃了身上的炸药,士兵全全退后。薛子睿朝着城楼下大喊:“快跑。”
百姓大声惊叫着,四散开来跑去。
楚敬和见那引线接近了炸药,他飞身从城楼跃下。
嘭,一声巨响,嘭嘭嘭,连续的巨响,血肉横飞,百姓摸着脸上的肉沫,喊到嗓子嘶哑。然后有人从空中接了一片纸,他想也不想拿起就往脸上擦,随后才意识到,怎么会有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