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酷。”很奇怪,这竟是张萌此刻脑海中的第一映像。
锐雯看着眼前这个艾欧尼亚的战士,她连忙上前,伸出手握住那贯穿着张萌身体的黑色长刀,随即却又突然停顿下来。她只是诺克萨斯的剑士长,她有着巨大的力量,却只能用来在战场上杀敌。她会杀人,却不知道该怎样救人。
“怎么办?怎么办?”。
张萌此刻脑海中千回百转,不过他已经确定了一点,眼前的人对他并无恶意,即便有他又能做什么呢?他只是有点欣慰,在他死去的时候有人陪着,而不是一个人孤独着,毫无声息的死去。
“喂,喂,你能听到我说话嘛?”锐雯伸出手,在张萌的眼前晃动。
这是一种张萌以前从没听过的语种,但神奇的是,此刻张萌却能毫无障碍的听懂。
张萌无法回答她,只能眨动双眼回应着。
“听着,我不会任何的医术魔法,也没有学过相关的医疗知识,所以我无法保证你能不能活着,但我知道如果在耽搁下去,即便是你们艾欧尼亚的第一女祭司——有着半神之称的索拉卡也将无力回天”。
张萌此刻脑海中充满了问号“魔法?半神?祭司?”,不过这都不重要,他已经听出来了,他还有希望,还有活着的希望,尽管这希望很渺茫,但他只是不想死,不想莫名其妙、不明不白的死去。
锐雯小心的褪去张萌的铠甲,映入眼帘的是一具魁梧健壮身躯,只是那精壮宽厚的胸膛上一柄黑色长刀,深深的陷入其中,透背而出。
长刀牢牢的卡在张萌的胸口,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而轻轻起伏。
锐雯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她的双手不在颤抖,稳稳的抓住长刀,接着猛地抽出。
“噗”,黑刀带着血液应声而出。
“啊”,张萌身体猛地抽搐痉挛,他睁大双眼,额头上青筋鼓舞,豆大的汗水,从鬓角、额头滑落,如雨下。他想张口,鲜血混着泡沫不断的从肺部上涌,从口腔涌出。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我不准你死”,锐雯左手死死的按住张萌胸口,右手伸向脖颈,随后一拉,她摊开掌心,一枚白色通透的玉坠正躺在其间。
锐雯的母亲死于难产,父亲死于一场诺克萨斯对外的无名战役。这枚玉坠,是父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了。
这是一个小巧而精美的玉瓶,那位曾给她长剑和铠甲附魔的内阁女魔法师曾说过。这玉瓶装着的东西拥有着无穷的生命力量,她所从未见过的强大而恐怖的生命力。她用魔法将玉瓶封印,以掩盖它生命的气息。并将其制成吊坠,让锐雯贴身保管,也许关键的时候可以救她一命。
锐雯打开玉瓶,有清香透明的液体流出,锐雯将它洒在张萌的胸口。只片刻液体便已隐入皮肤,浸入肺腑。
张萌的身体渐渐归于平静,口中的鲜血却依然不断的涌出,他睁大着双眼无神的望着锐雯,眼中那光彩渐渐暗淡。
“原来这就是死亡吗?一切都结束了”,张萌的视野透过锐雯,天空中乌云消散,他看到了远方群山间,朝阳升起,黎明将至。
“不,不,不要死,不要死,不”,锐雯明显的感知到眼前的人,心率正渐渐衰减。
泪水从锐雯的双眼中汹涌而出,“不”,她仰天长啸,痛苦和不甘充斥着她的整个身躯。命运弄人,在经历过如此残酷和灭绝人性的屠杀后。她只想救赎,洗涤那挥之不去的罪恶。
锐雯擦干眼泪,她双手疯狂舞动,一个又一个的复杂符印,在手中结出。晨风抚过,锐雯亚麻色的碎发在风中浮动。汗水顺着脸颊,汇聚,滴落。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双手在空中幻化成残影。
“临”,锐雯猛地一喝,瞬间静止,她定住身形。空气中魔法荡漾,元素汇聚,一枚炫目的光球在锐雯掌心凭空生成。锐雯将她仅有魔法力量全力催动,这是她仅会的唯一的一个治疗魔法。她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术法光球,缓缓的使它飘落在张萌的胸口。
张萌胸口的创伤在无名液体与术法能量的作用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但不管锐雯怎样疯狂的努力,心脏的律动依然不可挽回的归于静止。
锐雯最终脱力倒地,她双手掩面,无声的抽泣着。
当大火照亮着整个夜空时,她只能无力的看着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倒在炼金术士的化学烈焰中,现在穷其所能,面对自然法则的不可抗力时,她依然无力对抗,她依然只能看着张萌在她眼前慢慢死亡。
”我终究什么也做不了,对不起,对不起“。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但无力感的挫败感已经将她所有的勇气与信心摧毁殆尽。
阳光自山头越过,穿过薄雾,洒向寂静战场。
一束光芒落在张萌身上,金色包裹着他的整个身躯。
锐雯猛地回头,“咚,咚,咚”,她的身后一颗心脏正缓缓跳动,平缓,坚定而有力。
张萌睁开双眼。
黎明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