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儿。”撑着眼皮，唐素音歪头朝着唐瑜微微一笑。带着鲜血的手朝着唐瑜招了招，仿若多年前一样，那个受伤的女孩对着他微笑，摸着他的脸说：“瑜儿不怕，姐姐不疼。”

可是，明明是这样的，现在为什么一切都变了。难道人皇君主就一定要孤家寡人？身边陪伴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现在又是这双带着血的手。

“人呢？都是瞎子吗？为什么不给她止血？”

冲上去捂住唐素音犹在流血的手腕，本身已经凝固的血液方才又被唐素音添了一刀，一刀又一刀，宛若是觉得这个手腕不是自己的，而是什么仇人的血肉，非要剜了去才心甘。

没去管唐瑜的话，唐素音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剩下的那只手轻轻附上唐瑜的脸颊。

“瑜儿收到帕子了？”

一句话将唐瑜拉回现实，往事如烟终归是过往，掩去眼中尚存的一丝温情，唐瑜再次看向唐素音，眼中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这人，想要他的江山，已经不是他那个一心疼宠他的阿姐。

“你想要什么？”

收回自己带着唐瑜脸颊温热的手，唐素音动了动被唐瑜攥着的胳膊，意思再清楚不过。

“瑜儿，求你送我上路。”不待唐瑜回答，唐素音又补了一句，那语气倒是温软，丝毫不像是谈论生死的模样。

“我这一生只求人两次，第一次是从贼子的乱刀下救下你，这次，求你给我一个痛快。一刀下去，抽刀快一些，让我死的干脆，或是一杯毒酒赠我，也让我死的干净。”

“唐素音，你这话可当真？”捏起唐素音早已经瘦到脱相的下颌，唐瑜眼中是掩藏已久的狠厉和决绝。

杀了唐素音的想法已经在他心中盘踞许久，只是一根血亲的线吊着，一根伦理的线束缚着，仁君终归是不会做出弑亲之事。

当唐素音不是他记忆中的阿姐，唐瑜就已经想要将她抹去，现在她一心求死，反倒更好，成全了他的血刃，也成全了他心中不能说出口的那些脏污。

“绝无戏言。”

“好。”

从一旁的侍卫刀鞘中抽出长刀，看了一眼似是妥协的唐素音，唐瑜下刀的手一顿，“不然给你准备一杯毒酒？”

“不必。”唐素音突然坐起身，朝着唐瑜扑过去。

唐瑜心下一惊，将手中的刀抵在身前。

难不成，这本就是唐素音的一局？模糊的看着她手中似是拿了些什么。

预想中的疼痛和撞击并没有到来，洒在手上的温热，唤回了唐瑜的心神。

唐素音并非是想要对他做什么，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扑到了唐瑜手中的刀尖上。

唐素音似乎是想要让这把刀穿透她的身体，让沾血的刀刃渲染属于这王朝的荣光。看着染血的刀剑出现在唐素音背后，唐瑜突然慌了。

摸着唐素音犹带着温热的手臂，这才发现她手中握着的不是什么暗器尖刀，而是一卷再普通不过的羊皮纸。

将被刀贯穿的唐素音抱在怀中，唐瑜现在才有了自己最后一个亲人离开的真实感。

“瑜儿，对不起……”

气若游丝的一句话飘入唐瑜耳中，旁边看着这一幕的侍卫和宫女已经呆愣的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只能乱作一团的跪成一地。